風吹草原淚滿衫.1


只要是個人類，被拍了肩就會回頭吧。
我確信我是個人類所以我轉了頭，雖然我在深夜的這個時間裡轉頭是非常不明智的行為何況我又是個女孩子，但基於禮貌這兩個字上我還是轉了頭。

可轉了頭，我卻發現天空變得既刺眼又明亮而迎面吹來的風中還帶有一點青草的清新氣息，這是身處於都市的我所聞不到的天然氣味。
但現在分明就是晚上，怎麼轉了個頭就成了白天？
本來是處處高聳的建築物，怎麼轉了個頭就成了無邊無際的翠綠草原？

「咦？」這是處於極端疑惑下的我所能發出的唯一聲響。
這算什麼情況？是夢？我捏了捏自己的臉頰，臉上傳來的是陣陣痛楚。
我想這不是夢，是真實的情景。

抬起頭我看著滿天的藍，不知怎麼的流下了眼淚。
如此的熟悉但卻又是如此的陌生。
就這樣呆站了很久，我見到天逐漸的轉紅，刺目的豔陽也變成了溫婉的夕陽時，我才踏出我在此處的第一步時，卻聽見我身後一陣動物的踏地聲還有其他人的喝止聲，一轉頭才發現我的身後有一群騎著馬的男人停在我身後的兩步，我想若是再一步我就會慘死馬蹄下了吧。

那個為首的大漢跳下了馬站在我的面前。
「小妹妹，妳怎麼一個人在這裡？」這時候我才看清大漢的模樣。
雖然是滿臉鬍渣而身後長髮也被胡亂的扎了起來，但他雙目澄澈似乎並不是個壞人。
「小妹妹？」我的年紀雖然稱不上是個成年女人，但好歹我也是個年屆二十的少女，就算是娃娃臉也不可能被稱做小妹妹的地步。
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我渾身顫抖了起來。
衣服的確是自己的，可原本合身的衣服卻瞬間大了好幾號，而我的手也比原本的手小了好幾號。右手上竟出現了一個像是瘀痕卻環繞著整個手腕的暗紅色胎記。
怎麼就只是轉了個頭世界就變了，而自己的年紀就這樣變小了？
雖然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能永保年輕，甚至可以返老還童。
可現在這種情況，我只覺得恐懼。

我沒有回答大漢的問題，反倒是對著大漢問道：「這位叔叔，您看我這樣像是個幾歲的孩童？」
大漢皺著眉用著奇怪的眼神看著我，眼睛裡充滿著滿滿的問號。
「妳這年紀大約十歲吧，妳這娃兒真好笑怎麼會不知自己的年齡？」
我跟著那大漢一起笑，雖然臉上滿滿的笑容可我的心卻是心驚膽顫，怎麼就小了自己年紀的一半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在這裡，從來也沒有人告訴我過我的年齡。」思考了一下我給了那個大漢這樣的回答，這種回答雖然有些籠統但在我身上這種年紀裡這樣的答案算是極好的吧。
大漢的臉上滿是同情，大概以為我是被商團丟下的小孩，他摸了摸我的頭給了我一個微笑並道：「娃兒，我叫查應元，就叫我查叔。妳就跟著我吧，妳可願意？」
「嗯，查叔。」
「妳叫什麼名字呀？」
我對著他笑道：「我叫李清秋，清風的清，秋天的秋。」
「好名字，真是個好名字呀。」查叔將我抱上他的馬，他伸出手指向南方說道：「清秋，以後那裡就是妳的家。」

聽見查叔這樣說，我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無親無故的我在這個地方能有個家也該算是大幸吧，活了這麼多年以來從沒有人這樣對我說過，能有個家真的很好。
「嗯，我的家。」擦掉眼淚，我轉頭對查叔笑道。
查叔豪邁的大笑了起來轉頭對他的同伴道：「今日我賺到了個女兒呀。」
在他身後的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子搖頭笑道：「應元，你分明就是替可紹找媳婦。還說什麼女兒。」
「公孫先生，媳婦也是女兒呀。」
「就是說不過你。」公孫先生很無奈。

查叔的家也算遠，到達他們所住的地方之後月亮已經到了我們的頭頂上了。
村裡的人一聽見查叔回來的聲音之後就紛紛跑了出來，還給了查叔他們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看來查叔在村裡的名聲既好又響亮。
「好了，查先生累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公孫先生先下了馬將村民安撫讓他們回去之後，轉頭對查叔道：「應元，那我也回去休息了。」
「公孫先生，讓您如此的忙碌真是不好意思。」查叔將我抱下了馬，有些抱歉的道。
「不會。」公孫先生牽著馬往另一邊走去。
「清秋呀，明天再跟妳介紹那些叔叔。」
「好。」
查叔將馬安頓好之後，帶我走進一間竹屋，裡頭映著竹屋外的竹林顯得特別明亮。
「綠寧，我給妳帶回來一個可愛的女兒了。」查叔將我牽到一個牌位之前，用著前所未有的溫柔表情說道。
此時門外走進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少年，烏黑的長髮整齊的束成了馬尾，有著一雙瑚珀色的雙眼，雖然還只是個稚嫩的少年但眼中卻帶著一點滄桑。

「爹？」
「可紹，這是清秋。」
「她是？」查可紹有些疑惑。
「我在雒爾喀草原撿到她的，以後她就是妳妹妹了。」查叔笑道。
「查哥哥。」我順勢叫了他聲哥哥並說道：「我叫李清秋，清風的清，秋天的秋。」
「清秋，妳額頭上的胎記怎麼來的？」查可紹仔細的看了我一下，伸出了手指著我的額頭問。
「額頭上有胎記？」怎麼可能，我的額頭上應該是光滑的一片，怎麼又憑空出現了個胎記？

正想要進一步問清楚頭上胎記的問題時，我卻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只見查可紹急急忙忙的抱住我倒下的身軀還有他緊張的話語：「爹，她這是怎麼了？怎麼就這樣暈過去了呢？」

接下來是完全的寂靜，我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
但總有個聲音在我耳邊迴響，一個我有些熟悉的聲音。
「離風，妳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