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望向真言宗道場的大門,會突然想起,我來這裡學習,是為了什麼?
這種念頭像是飄散的雲一般,甫一過去,馬上被世俗的柴米油鹽晃得團團轉,連去好好扣問自己內心的念頭都沒有。更多的時候是偶然在夢中飄過,馬上被夢話蓋住,在醒來的食後往往遺忘自己扣問自己的答案。或許更多的是,很難面對自己甫入門,馬上遭遇真言宗道場閉關三個月的失落。
很難說是因為佛菩薩考驗,抑或是因緣始然,為了讓真言宗道場更加穩固,因而閉關精進,以讓更多有緣人得以一窺堂奧。但是對於甫入門的我來說,這段時間是徬徨的時候,會去尋思是否真的要在真言宗道場內精進,以及自己為什麼選擇了真言宗,這種法門的修持對我有什麼益處?
在這之間,祖母過世。儘管因為家庭的關係,和祖母並非十分有感情,我仍然為之持誦阿彌陀佛聖號八小時不斷,聽從助念團的指引幫助祖母走完最後一程。只是在助念的時候,卻往往聽到樓下長輩的議論聲,無非討論火葬抑或土葬的喪事問題,並且因為各有意見也近乎吵起來。
聽說人亡故後八小時內,耳根仍有作用,但阿彌陀佛的聖號蓋不過議論聲,柳音的清脆和比不過人聲的佛號機不斷播放,完全沒有臨終需要肅穆的感覺。緊接著,一群不熟的姑伯與父親來到樓上,拿了兩個銅板落地,在地上交響,各自碎念了一番,又往樓下去議論接下來的事情。
到這個時候我才真正疑惑,這難道是佛陀所悟出所教導我們的真理嗎?後期的大乘佛法,不是應該叫我們實現現世淨土,而並非厭穢欣淨的前往極樂世界,如此又和寂滅為樂的聲聞緣覺何異?耳根據說為最後消失之根,故念阿彌陀佛聖號以求臨命終前,往生者十念往生,但往生者已然昏沉,生前又無刻功於阿彌陀佛聖號,可知道生起阿彌陀佛信念?柳音的清脆又難比彌陀淨土的出和雅音,為何能以此模擬淨土微風?人體識離則無煖,出識名為中陰,而中陰昏沉不知已死,知死一刻已入輪迴,為何仍能用兩塊銅板就能決定往生者的意願?為何在四十九天中持誦經典,就可救拔中陰?佛教真的除了往生那一刻外,就不為他人所欣喜學習嗎?
儘管本學為接近民間信仰的淨土宗,但是當我疑問的時候....無人能解,只有自己對著牆壁,聽見自己的回聲。
也是這時,才想要真正的深入佛法僧三寶,想要從經疏中去尋求真正的解脫方法,或許本來真言宗只是興趣而去探訪,卻也因為祖母的原因而更想深入,想去思索,能不能在現身就得以解脫?
除了南傳上座部佛教可以四禪證阿羅漢而解脫,大乘佛教弘化地多半宣說三大阿僧祇劫,而且論說即使證得聲聞緣覺,仍可能迴小向大為菩薩種,在大乘佛教中唯有兩宗能益於眾生速得解脫。一者是注重禪定,講究見性成佛的禪宗;一者是有明顯次第的真言宗。
或許機緣關係,兩宗中第一個接觸的就是真言宗,也與真言宗道場的住持有略說一二事,除去本來於外地尋找道場以做托心之所,而希望能在真言宗內找到益於眾生解脫之路。
只是真言宗本為弘法大師空海所開創的教派,溯源的唐密早已自唐武宗後就斷絕傳承,自然當以日本真言宗學習為主幹。既然要學習真言宗,無非要以日文為主體去做讀誦,而對於日文五十音不熟的我無非是個挑戰。然後,我就決定以抄經方式來讓我對日文熟悉。
在抄經過程中,發現這些音其實和閩南語非常類似,但也不因為和閩南語很相近而只用閩南語讀誦,而更加一心將經文、片假名、和拼音抄錄在一起,再逐步字字句句間,聽著播放器念誦。儘管如此,對於有些音與片假名呈現的不同仍有疑惑。
同時也去坊間參考許多跟密教有關的書籍,卻發現大家都把目光投射在藏傳密教之上,以四續分類的方式判教真言宗,稱自身無上瑜珈密為究竟。但是這種判教是否適合真言宗?我想不盡然。畢竟藏傳密教並沒有經過中國的反芻,面對問題的時候仍以本宗之中觀應成為主;日本密教則與中國獨有的大乘起信論和如來藏思想結合,金剛胎藏兩部不二的思想也由七祖惠果阿闍黎所開創,這是在藏傳密教無法看見的。
但光坊間略有研究的書籍就已如此,更何況一般未曾聽聞真言宗的大眾。儘管深入一年有餘,對於真言宗有更多的認識,卻也更加疑惑自己所選擇的這條路是否正確。或許嘗試去討論與真言宗有關之經論,會有助於自身了解真言宗,這也許是我的希望,也會在這裡嘗試解說"日本佛教"的經論,也許可以免除深受中國佛教影響的台灣,對於"日本佛教"奇特的情感。
一心頂禮 南無大師遍照金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