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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養雞的回憶
2023/08/08 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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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朋友一道去超市購物時,看到各種冷凍或燒烤的雞肉,朋友如數家珍般地評論著這些雞肉,認為雖品牌不同,但品質相差不大;若以價格相比,還是「好市多」或「山姆俱樂部」大賣場的烤雞最划算。最終我們得到共識:一般而言,美國雞肉價錢低廉,但卻遠不如台灣的土雞肉好吃。這番對話勾起我童年時養雞的一些記憶。

一九五年代的台灣正處於一個物資匱乏的時期,在我所認識的朋友中,大多是生活清苦,物力維艱。那時,很多家庭都養雞,卻都捨不得殺雞。我們家除了逢年過節或有親朋來訪,才難得能吃上雞肉。因為家中養了三、四隻母蘆花雞,所以我們每天都可以吃雞蛋補充營養。

父親在後院的一隅,搭蓋簡陋的雞棚,為雞兒遮風擋雨;平日將雞放養在後院,每晚雞兒們就會自己進到雞棚裡去休息。事實上,這些雞都是我的寵物。我常會抓一些小蟲、一把米糠、一杓綠水藻,或採些野菜去犒賞這些天天下蛋的雞;牠們也會配合回應我的呼喚,與我互動,頗有靈性,非常可愛。

可惜好景不常,有一天清晨,剛起床便發現後院的雞隻慘遭屠害。滿地是雞毛與雞血,母雞們多半被咬死或咬成重傷,躺在雞棚邊,還有一隻雞不知去向。鄰家的叔叔猜說這一定是可惡的黃鼠狼幹的好事,我不知道黃鼠狼長得什麼樣,也不能想像牠們是如何殘忍地攻擊雞群。

我為雞兒們感到惋惜,覺得沒盡到保護的責任。我去到事發現場仔細觀察分析,然後做了補救措施與未雨綢繆的準備,把稀疏殘斷的院籬給加固,又在院牆許多角落安放棍棒與石頭,以備不時之需。

之後,家中又添了幾隻小蘆花母雞。雞長得很快,不多時,壯碩的雞兒就開始執行每日下蛋的任務。黃鼠狼並沒有再度光臨,但我已經習慣性地關注後院的雞棚,在天黑之後,不時傾聽雞棚的動靜。

孰料,某一天夜裡,又是風又是雨,也許是因為我當日太過疲累,一覺睡到天明。起床後去到雞棚,發現後院的竹籬笆門竟大咧咧地敞開著,而雞棚裡已是雞去棚空。懊惱的我發現地上有些錯綜的腳印,我向前探看著,腳印由泥沙路一直通向柏油路面才消失。真希望能夠找出偷雞賊,但我只能望著柏油路而興嘆。

未幾,適逢父親計畫邀請幾位老同學來家中小聚,想要買雞做菜餚。母親打聽獲知鄰居大夥都是向一位閻老闆訂雞,可以用最低的價錢買最上好的雞。幾經透過朋友聯繫,終於搞定了交易。

在村裡,大家都知道閻老闆這號人物。他身材矮胖,曾是附近軍營裡的炊事兵,生活似乎相當闊綽,來去都摩托車代步。村子裡有許多有關他的惡行傳言:有人說他愛賭,且總是設局贏錢;也有人說他手腳不乾淨,常喜歡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我們經常會看到閻老闆騎著摩托車,在後座繫了一個軍用的帆布袋,裡面裝著數隻雞。他頭上頂著一個已經變形的鴨舌帽,遮住那半禿的頭;臉上常掛著一副墨鏡,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印象。

那一天閻老闆滿面和氣地提著帆布袋來我家送貨。他的腿腳略微帶跛,走路不太俐落,據他說是前一陣子天雨路滑,不慎跌倒的結果。他由袋中取出兩隻被綑綁著大白雞,交給父親。父親問他雞是從哪兒來的,閻老闆堆滿笑臉答說是朋友養的。當他伸手取錢之際,我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滿是新鮮的抓痕。

當閻老闆要離開時,我目送他的身形背影步出大門,看著他的步履從門前的泥沙地上消失, 我好像突然看見了破案的端倪。腦海中閃出許多問題:這雞是打哪兒來的?我開始懷疑並設想,閻老闆一定是透過某種非法手段搞來。莫非咱家的雞也是經過他的手賣給別人?我悄悄向父親耳語道:「閻老闆的腳底鞋印,和偷咱家蘆花雞的賊的鞋印是同一個樣兒。莫非他就是那個偷雞賊?」父親對我眨眼,小聲笑著說:「傻孩子,不清楚的事不可以亂說。」

我心有不甘,想著閻老闆的一舉一動,益發覺得他的嫌疑最大,但卻又無奈地侷限於證據不足的現實。偷雞賊比黃鼠狼還要可惡,但我們則是束手無策。若是這檔事發生在現今當下,到處都有電眼監視錄影,必然很容易便可查個水落石出。但這段養雞的回憶實永難忘懷。

(寄自新澤西州)



刊登於世界日報 上下古今版

2023-08-07 02:00 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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