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捨才能得,什麼都要,什麼都得不到,這些拿來勸慰情傷的詞兒,現在拿來勸告馬政府,似乎也很貼切。
減稅可以增富,但有稅方可救貧,資源上是矛盾的,所以有其一便無其二。將政府資源投進股市,是鼓勵投資與投機,鼓勵了錢滾錢的經濟發展模式;將政府資源投入產業發展,或發展策略性工業,則增加了就業人口,鼓勵了生產性的經濟發展。前者會增加更多的股民;後者則增加上班族,政府要選那一邊?
不要告訴我們,魚與熊掌可兼得。富人從股市賺到更多錢,會刺激部份消費,但不會分給窮人。手上沒有一百萬閒錢的窮人,根本跨不進股市門檻,證交稅調降自然不會讓其變成富人。政府每個政策出台,大家都會先算算,老大要救的,到底是誰的經濟?
馬政府之所以動輒得咎,不是因為反應不夠快,而是做事沒有原則,沒有軸線,沒有中心思想。油價漲不漲,操在政府手裡,不是操之於中油。為了穩定物價民生而必須讓公司賠,那也是一時的賠,如果這點損失都不能忍受,就不配為國營企業。這樣的邏輯,大可以公開宣示,既可穩住民心,也讓所有官員知道馬政府是「民生掛帥」,不會再存僥倖之心,何樂而不為?
深一點看,全世界沒幾個國家有國營事業,台灣為什麼有?那是根源於三民主義。國父當年就認定,如果民生基本物資掌握於商人,必然屯積居奇,物價波動,肥的是富人,苦的是窮人。所以水、電、交通、糧食等民生必需品,應掌握於政府手中,以平穩物價。這是左派社會主義的主張,現在看來還真頗有遠見。
相反的,右派資本主義會說:公司就是要賺錢,政府要管得少,國營事業通通民營化,讓市場決定一切,這也有些道理,只要不是獨佔或寡佔,市場那隻看不見的手,是可以公平運轉的。那,向左走,還是向右走?政府到底要走那一條?
再把視野拉長一點,馬政府如果決定走民生主義偏左的路,就要管制油價以及民生基本物資的價格,一如蔣經國時代,不論任何理由,油價、米價,能不漲就不漲,新樂園香煙及米酒也不准漲,因為基層人民賴以生活的東西,不可剝削。另方面,政府要管股市,要管房市,要管弱勢,也管著不讓一小部份人太有錢有勢,天下沒有不勞而穫的事,政府要帶頭開拓台灣農產在國外的市場,一切施政,以「均富」二字為最高指導原則。
相對的,馬政府如果要走資本主義偏右的路,就要在房市、股市、米市、油市,每一個「市」,全力建構完全競爭市場,不讓少數廠商寡佔或獨佔,讓所有人都能自由進出市場,消費者永遠有最好、最快、最便宜的選擇,和最完整的資訊。而政府要做的,就是制定與管理遊戲的規則,廠商不可以欺詐民眾,不可以隱匿資訊,垮了政府也不會去救。同時教育民眾,高利潤必然伴隨高風險,願賭服輸,盈虧自負。
不管決定走的是那條路,所有政策與口條都要隨之呼應,這樣才會成功。馬政府敗就敗在忽左忽右,漲油價苦了民生,肥了台塑;救股市卻又不甘不願,死了散戶,肥了法人。前後自相矛盾,擺了西瓜卻又裝了玻璃,結果撞死一堆蒼蠅。
現在大家擔心的,不是馬會亂搞,不是馬兒不跑,而是這隻馬失去了方向,不但沒有跑出通向藍海的康莊大道,還不斷的追著蝴蝶跑,汗流浹背,卻總是回到原點,錯過重點。
馬政府需要的,是擬定一套未來台灣的政治經濟哲學論述,而不是一批隨新聞起舞,抱法令不放,拍長官馬屁的主管。彼德‧杜拉克曾寫過:「笨蛋,問題在社會!」漢代行均輸以通有無,置平準以抑暴利,輕傜賦而富民庫,開水利以置良田,這些古老的政治經濟智慧,根源於人性善惡,定標於社會穩定,收成於富而好禮,與杜拉克前後呼應,可以參考看看。
政策一如人生,要瘦就得少吃肉,沒有那麼多面面俱到。如果馬政府還是搞不懂為何要做向左走向右走的選擇?就去問問幾米吧!他的生活智慧,可能更貼近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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