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事變是恐怖份子有計劃的癱瘓性攻擊,企圖一舉毀滅美國的財經、軍事、政治運作能力,一個小時內,不但造成全球商業中心曼哈頓全面撤離,美國的主要機關全面停擺,北美所有空中交通全數暫停,紐約股市宣告無限期休市,美國總統被迫撤離白宮,更消滅了美國財經界上萬名菁英,毀棄了無數珍貴的資料與紀錄。事件發生兩小時內,全美的電話線路滿載而必須管制,所有著名新聞網站幾乎全部無法撥接,預估未來一週內,全美仍無法恢復正常運作,正等待築底反彈的美國經濟雪上加霜,今年底前回升的機率趨近於零。
從危機管理的角度來看,這次有計劃的全面性恐怖攻擊,已使全美國陷於恐慌與癱瘓,如何面對與處理此種全面性危機,是一個值得觀察與討論的課題。
先回想事件初起,恐怖活動無孔不入,要做到全面性預防,勢必高度影響人民日常生活,所以並不可行,只能在機場安檢、大樓防護上下點功夫,但這只對以往的單一型恐怖活動有效,面對這種深具戰略計劃水準的全面攻擊毫無效果,因此第一個危機訊號的鑑別就特別重要。
從事後來看,可知的第一個危機訊號是第二架飛機被劫持,因為以往的劫機事件多半要經由談判或一段時間處理,所以無法認清這是特殊的攻擊行動,但同時間有第二架被劫,且脫離航線,狀況就有些可疑了,當同時報來八架飛機被劫,很明顯的這是有計劃的大規模行動,但仍舊無法瞭解目的為何,因此還是照一般劫機狀況處理。
直至第一架飛機撞上大樓,大家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起先報導是意外,當第二架飛機直衝進世貿南棟時,大家才知道這是恐怖攻擊,卻仍未想到還會有其他行動,美國政府立即下令所有飛機降落停飛,戰機升空,才發現還有八架飛機仍在空中,亦無法聯絡,至此才標示出可能的恐怖攻擊機。但仍無法預防破壞力較小,卻仍深具政治意義的汽車炸彈。
在地面上,一開始也同樣的混亂,世貿北棟起火時,紐約消防隊與警方立即趕往現場並衝入火場救災,沒想到十八分鐘後南棟衝進第二架飛機,於是更多消防人員忙著衝進大樓救人,沒人想到一百層大樓結構受損崩塌的事,於是在崩塌時造成第二次災難,許多警消與尚未撤至安全區的人員根本來不及出來。
等到事件稍平,紐約市長立即下令動員國民兵進入曼哈頓,以維持秩序,協助救災,;美國總統與中央部會採取冷戰時期所擬,在遭受核彈攻擊時的應變措施,將小布希帶到印第安那波理斯的避難處,以保有基本的安全與指揮能力。
接下來,美國政府聯邦單位人員全數撤離,股匯市休市,加拿大與墨西哥班機也全面停飛,由美國空軍全面接管空中交通,以防危機的漣漪效應擴散。
在應對媒體方面,朱里安尼在接受媒體訪問時,承認現場一片混亂,狀況不明,但下了個漂亮的評語:「第二次珍珠港事變」,立即獲各大媒體採用,並表示「無法形容我此刻心中的憤怒」,成功將群眾情緒轉向對主謀者的憤怒,而非救援是否有效,相對於此,小布希的談話較為溫和,自然也較難引起共鳴。
當重大危機發生時,第一個訊號常常是被忽略的,或是被當成其他較小的一般狀況處理,因而釀成巨災,所以,設計出鑑識災難類別與等級的規範,是危機管理中最初始與核心的議題。當災難發生時,首先會引發混亂與驚慌,相關人員會自動採取行動,但危機處理的第一要務不是救人,而是掌握現場情報,沒有現場情報,根本救不了人,也不知道需求為何,更無法防止二次災變。台灣發生賀伯風災時,直到三天後才知道某些山地鄉災情嚴重,九二一也是如此,常因此延誤救援時機,而在這次災變中,現場一線無法瞭解大樓結構受損程度與崩塌可能性,造成救難人員大量傷亡,也是情報不足造成的結果。
情報不足也表現在傷亡人數的計算上,事件發生三個小時,CNN報導的死亡數字仍然僅有六人,直至五個小時之後才做了第一次更新,十二小時之後,報導的死亡人數仍不到千人,無法掌握正確情報,就無法正確調度資源救災,這是鐵律。
相對的,當美國政府理解到這是一次自殺式的恐怖活動,而且是全面性攻擊時,便有能力採取行動,首先以全面停飛鑑識被劫飛機,防止進一步損害發生,並下令空軍升空,必要時予以擊落,以少數人生命換取大多數安全;紐約市長開始以國民兵控制場面,並防止藉機滋事;中央則採取一連串停止與禁制性措施,縮減危機影響範圍。
危機初期,媒體、當事人、群眾都處於驚慌之中,主事者適當而有力的發言,具有穩定民心、提供權威消息來源的作用,朱里安尼在這一點上就表現得比布希好,能據實以告的就據實以告,不知道的就說不知道,使他感覺上更值得被信賴,必要時以標題化的簡單語句轉移群眾目光,也是使救災不受干擾批評的好辦法,在這個方面,CIA與FBI也配合得相當不錯,先把十惡不赦的賓拉登抬出來當頭號嫌犯,避免指責特定國家,讓大家有個憤怒的焦點,穩住狀況再慢慢查,是一項頗為高明的危機處理方式。
最後,美國在兩小時內電話與衛星滿線,因此採取管制措施,以維持救災相關線路暢通,維繫通訊順暢,跟現場情報一樣,是在危機初期,所必須全力保有,甚至是沒有也要弄到有的第一要務。
簡言之,當危機發生時,掌握情報、維持通訊、防止擴散、建立權威發言管道、穩住媒體與群眾情緒,是跟進入現場救災一樣急迫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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