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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儒億館的午餐一點開始，琳曦決定獨自在公館閒逛。

她重新參觀昨天秦南導覽過的房間，觀察那廳堂的細部設計與裝潢風格，這跟琳曦的工作剛好相關，或許以後可以建議博物館長把儒億館列入介紹的對象之一。

末了，她再度來到西翼的展示廳。

琳曦走到娜塔莎夫人的肖像前，仰望這位美麗的俄羅斯貴族。

夫人畫像栩栩如生，特別是那對藍眸，晶瑩剔透，讓人覺得她只是暫時定格在畫框中，隨時都能跳出來似的。

雖然琳曦昨晚夢見夫人，也瞄見那名疑似幽靈的斗蓬怪客，此刻卻不覺得害怕。

在聽了娜塔莎夫人的故事後，她反而蠻同情她的。

琳曦細細思量, 不知道儒億館那些鬧鬼之譚有幾分真實性？

很多傳說一開始只是偶然的浮光掠影，藉由人類心理的疑神疑鬼，再歷經人類想像力的加油添醋，最後加工成煞有其事的流言──娜塔莎夫人幽靈也是如此嗎？

 

“妳在欣賞俄羅斯夫人的畫像啊？’

 

琳曦轉過頭來──原來是燕武。他那副帥氣的臉上依舊掛著一抹輕浮的笑意。

經過昨日晚餐後，她已能自然與他應對。

 

“是啊，這是一幅精緻的畫像，把娜塔莎夫人的外貌神韻都描繪出來了。”

 

“妳沒聽說嗎？昨晚又有傭人看到夫人的鬼魂在公館內遊蕩了，難道妳不害怕？”

 

“我跟娜塔莎夫人又沒什麼恩怨糾葛，為何要害怕呢？況且昨天我也有瞄到她的身影呢！”

 

琳曦提到方才楚楚跟秦南告知她的事。

 

“妳比我想像中的膽大，要是齊珊，早就嚇得不敢踏入展示廳了！”

 

琳曦走出展示廳，來到面向庭院的走廊，她在落地窗前停下，看見秦南與齊珊正在外邊的門廊說話。燕武跟在後面，循著琳曦的視線望去。

 

“妳說, 秦南跟齊珊看起來是不是郎才女貌呢？”

 

“你在說什麼？他們可是未來的小叔跟嫂子呢！”

 

“我猜楚楚還沒告訴妳儒億館的複雜感情關係吧？”

 

燕武挑挑他的黑眸，讓琳曦想到昨晚嘉理跟秦南的爭吵，她不好意思坦承早就偷聽到韓家兄弟的身世與以及齊珊先後交往的事情，只能繼續裝作一臉懵懂。

 

“什麼關係？”

 

“齊珊是秦南的舊情人啊。”

 

琳曦愣了一下，趕忙睜大雙眼，裝作驚訝的模樣。燕武滿意的望著自己話語造成的影響。

 

“你說什麼？”

 

“我說，齊珊在成為嘉理的未婚妻前，曾經是秦南的女友。”

 

琳曦瞠目結舌──希望我的樣子裝得能讓他信服哪。

 

“我就知道楚楚沒告訴妳這件事。”燕武得意的笑著。“畢竟這種關係很令人彆扭。”

 

“為什麼齊珊會跟秦南與嘉理陸續交往？”

 

“感情的事誰料著到呢？只要有感覺，誰都可能在一起。秦南兩年前跟齊珊相戀， 曾帶她到儒億館作客，不過兩人在前年底分手。結果去年春天時，又跟嘉理看對眼，進而交往了。夏天時，兩人就訂婚了──我猜兩人的關係可能是齊夫人促成的，她一直不喜歡二房生的秦南，而鍾意大老婆生的嘉理，畢竟後者是家產主要繼承人。嘉理為了讓齊珊練習當未來韓家女主人，還時常帶她陪出席各種社交場合。”

 

琳曦心想除了齊夫人外，當事人的意願也是主因之一。她記起昨晚的猜測：嘉理該不會因為跟弟弟感情不佳，所以故意跟齊珊交往,  藉這個舉動讓秦南不快。

 

“可是, 這不會很尷尬嗎？秦南是韓家產業管理人，齊珊是未來女主人，兩人碰面的時間相當多……”

 

燕武聳聳肩。“三人表現得蠻理智的，齊珊跟秦南表示分手後還是可以當朋友，日子久了，大家也習慣了。”

 

“可是，他們對彼此已沒有感覺了嗎？”

 

“瞧，兩人看起來不就跟一般朋友一樣嗎？妳還會懷疑齊珊跟秦南餘情未了啊？”

 

琳曦再度轉向門廊，秦南跟齊珊似乎談完話，前者點個頭進屋了，齊珊則低頭滑著手機，從外人的眼光來看，這兩人應對有禮，完全瞧不出曾是情人關係。

 

“倒是妳，一個人在公館裡閒逛不會無聊嗎？”

 

燕武突然走到她前面，雙手插在褲袋，嘴角彎出那抹嘲弄似的笑意，俯視著她。琳曦一臉不解。

 

“為何會無聊？”

 

“拜託，妳來儒億館度假，除了這邊的房間之外，還有什麼可逛的？我承認公館設施很豪華，也收藏不少珍品，但不到一天就看完了吧！我對上海的娛樂場所很熟，要不要我帶你去轉轉？”

 

琳曦這才會過意來──原來燕武在約她。我是多久沒跟男人約會了？竟然連這點意圖都看不出來。

她盯著眼前這張臉龐──燕武的確是個俊帥男子，雖然沒有秦南的異國風味，卻充滿一股陽剛的性感，是許多女性中意的類型。

雖說沒楚楚那般豔光四射，但琳曦自認條件不差，也能吸引某些男子──難道燕武對我有意思？

不過燕武給人感覺是個喜歡自恃外表，對女性亂槍打鳥的登徒子，這款男人最倒她胃口。

 

“你是上海人？”

 

“不，我來自太原，但在上海已住八年，也算半個上海人了。”

 

果然昨天的猜測沒錯──琳曦忖著──燕武是條北方漢子。他幾歲了？燕武唇上與下巴留著短短的鬍髭, 看起來較成熟，但從其神韻推敲, 可能在三十上下吧。雖然這類吊兒郎當的痞子帥哥有其魅力，卻不是琳曦喜歡的典型，吸引不了她她。

 

“可惜我對娛樂場所不感興趣诶。”

 

“難道妳度假這幾天都要悶在這裡？儒億館最近沒什麼節慶活動，肯定無聊透頂的。”

 

“我就喜歡假日無所事事，才能完全放鬆。如果到處跑去玩，身體會更加疲累的。”

 

“這樣的假期不會太枯燥乏味了嗎？”

 

琳曦雙手一攤。“我本來就是個枯燥的人，自然習慣這樣的生活方式了。”

 

看到燕武臉上不可思議的表情，琳曦就覺得好笑。

 

“難道妳不想跟我出門逛逛？”

 

“不想！”琳曦答得斬釘截鐵。

 

“Why？”

 

“我來上海也好幾年，想逛的景點都去過了，至於不想逛的，有沒有看都沒差吧。不過還是感謝你的好意。”琳曦點了個頭。“我要回房打個電話，午餐再見了。”

 

她笑著離開了。希望這會讓你了解，我對你沒半釘點意思，所以對你的邀約無動於衷，別再打我的主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