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城牆

照片引用來源：lilysunchinatours

‘剛剛妳們聽到我會一輩子殘廢，不是嚇得落荒而逃，想跟我劃清界線嗎？’

 

‘有嗎？’甄實的雙眼睜得偌大，一副天真無邪，有如熊貓吃竹筍時的表情．‘明禮哥，你誤會了，就算你行動不便，我對你的心意就跟天山的積雪一樣，永遠不會融化，不可能改變的．’

 

‘甄伯母說勸和不勸離，妳現在向我表白，不就破壞我跟曉荷的感情了嗎？’明禮好奇甄實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那是在你跟曉荷仍訂婚時，如今你跟她解除婚約，恢復自由身，別人追求你，自然沒有道德的拘束啦！’

 

‘可是甄實，我的腿永遠殘廢，要是妳跟我結婚，恐怕要推一輩子的輪椅．妳能接受這樣的生活嗎？’

 

甄實跟母親對看著，嘴角神秘一彎．‘當然可以，畢竟我愛你的程度勝過自己．不管你是四肢健全，還是殘疾人士，我都願意和你在一起．

愛情可以戰勝一切，如果咱們結合，靠著我的力量，絕對會讓你恢復正常的！’

 

‘明禮，’甄夫人道：‘甄實對你的感情，就像蝴蝶採花蜜一樣，是發自本能的．這一年來，她定期約你出去，假如不是對你有愛意，哪個女孩子會這麼做？我們可是體面的上流人士．況且，女人的青春是很寶貴的，’

 

甄實表現得那麼明顯，任誰都看得出來．但明禮決定坦白自己的感情意向．

 

‘謝謝甄實的厚愛，只是我一直把她當成朋友．過去一年中，我對她從沒有愛情的想法，如果造成妳們的誤解，敬請見諒．’

 

甄實嬌嗔道：‘明禮哥，你怎麼這麼說？我比關曉荷更早認識你，更早喜歡你，更早追求你，難道你要辜負我的愛情？’

 

‘感情不能勉強，甄實，妳的條件優秀，相信陝西會有許多名門公子等著讓妳挑選的．’明禮的語氣禮貌，但態度堅定．

 

‘我不管！我愛的就是你，除了你，我誰都不嫁！’

 

甄母道：‘都這麼久了，難道你不曾被甄實的心意所感動嗎？’

 

‘是啊！明禮哥，你不選擇我，莫非有其他原因？’

 

‘原因在此！’一道聲音從角落傳來──一直站在在旁邊觀看這場好戲的曉荷走向前，微笑地從甄母望向甄實．‘我就是明禮不想娶妳的理由．’

 

‘妳什麼意思！’甄實跟母親怒瞪曉荷，心想這煞風景的女人為何出來攪局？

 

‘因為明禮愛的是我，想娶的是我，想共度一生的對象是我，自然要拒絕妳．’曉荷從容地回答．

 

‘胡扯！’甄實怒斥道：‘明禮怎麼可能愛上妳這種出身低賤，沒有家世，又喜歡勾三搭四的女人！只有我這種上流社會女性才配得上他！’

 

‘拜託，詆毀我的理由可以換了吧？我都聽膩了，害我一直要重申說過數次的理由．

沒錯，我父母是宋家傭人，家世不顯赫，但他們不偷不搶，都是勤勉的勞動者，在這人民作主的時代，根本沒有低不低賤的問題．

至於我勾三搭四，那根本是妳無中生有，惡意捏造出來的謊言．

我跟異性的交往始終保持一定距離，可妳為了讓明禮厭惡我，隨便捕風捉影，造謠生事．犯了這麼多口業，難道妳不怕被打入拔舌地獄，割掉妳的舌頭嗎？’面對惡人，有時說話必須毒辣一點，否則人善容易被人欺．

 

‘惡毒的女人！’甄夫人立刻反擊．‘我看妳才會被抓去油鍋地獄呢！’

 

‘果然露出真面目了！’甄實冷笑道：‘看吧，明禮哥，關曉荷多麼恐怖，竟然這樣詛咒別人！你千萬別被她騙了！’

 

‘可是，’明禮緩緩地道，‘我覺得曉荷的說法沒錯啊……’

 

甄實跟母親睜大雙眼，驚詫地盯著他，彷彿明禮口中吐出的不是人話似的．‘你說什麼？’

 

‘我說曉荷是對的．妳為了追求我，編派曉荷許多不是，想讓我對她留下壞印象，認為她就是妳形容的道德低落女性．

也怪我無法正視自己的情感，對曉荷充滿偏見，看不清楚內心真正的想法，一直誤解她，導致我們關係長期緊張，爭吵不斷．

現在雲開霧散，我終於看清曉荷的真面目，她是一個值得我珍惜，也願意共度一生的好女孩．’

 

甄實緊握雙拳，她完全沒料到明禮會說出這些話．

這算攤牌了嗎？看來明禮的心已被關曉荷收服．我該採取什麼反應？‘你寧願選擇關曉荷這種沒家世的女人，而不願意接受上流社會的我？’

 

‘沒錯，我愛的是曉荷．’明禮直盯著甄實說出這句話．‘我根本不在意家世，更不介意她是否出身上流社會，況且伯父跟小軒都喜歡她，傭人跟她相處和諧，唐家是衷心歡迎她的．’

 

‘我不相信！’甄實決定以誇張的戲劇性方式表達自己的震驚．‘關曉荷一定用不正當的手段迷惑你，說不定是妖術！你要當心啊，關曉荷可能是蜘蛛精轉世，專門勾引欺騙男人，別被她蠱惑了，明禮哥．’

 

甄實的發言讓曉荷笑了，為了挽回明禮，竟然再度把怪力亂神的理由搬出來．

她轉向男主角，只見他也忍俊不住．

 

‘唐先生，’曉荷決定讓他回答：‘我真的用妖法迷惑你了嗎？’

 

‘如果這是妖法，我也心甘情願被妳迷惑．’

 

兩人微笑的凝望著對方，眼神流露的盡是濃情密意．

連甄家母女都感受到病房那股異樣的氛圍，這讓甄實醋勁大發．

 

‘明禮哥，剛剛你還要我照顧你的，難道忘了嗎？’

 

‘沒忘，不過我也記得，妳說曉荷和我訂婚了，怎能和妳在一起？’

 

‘可是你詢問我是否想當唐家少夫人．’

 

‘妳也回答我不能破壞別人感情．’

 

‘曉荷跟你已解除婚約，我倆之間沒有阻礙了．’

 

‘妳說對我是手足之情，事實上我也只把妳當成朋友而已，沒有愛情基礎的兩人怎會有幸福的未來呢？’

 

明禮見招拆招的反應讓甄實感到不妙，但她不願放手．‘我為你犧牲一年的青春，整顆心都釘在你身上，難道你不覺得應該負責嗎？’

 

明禮正要開口，曉荷卻先說話了．‘感情的前提是兩情相悅，如果只因一人單方面喜歡某人，就要對方負責，恐怕這世界的情債大概要從地球排到天王星去了吧．我看了一年，雖然你們出身“門當戶對＂’曉荷格外強調後面四個字．‘但根本是妳單戀明禮，想方設法黏住他，處心積慮倒貼他，結果呢？

明禮還是沒有愛上妳，請問他要負責甚麼？’

 

‘妖女！這裡沒妳說話的的份！’

 

看到甄實的撒潑放刁，曉荷真是啼笑皆非．

 

‘妳的翻臉之速度，簡直比煎荷包蛋翻面還快．

剛來到醫院時，對明禮曲意逢迎，黏得像顆麥芽糖．

接著到院外庭園警告我對明禮不要有非分之想，眼神銳利得像刀劍射出的冷光．

回到病房後，聽明禮的形容，當妳知道他要坐一輩子輪椅後，就像從夏季的重慶掉到冬季的哈爾濱，態度冷到彷彿換了一個人，拼命避開明禮的示意．

接著在走廊碰到我，假意懺悔，謙遜地像遇到主人的婢女，要把瘸腿的明禮還給我，

現在呢？卻折回病房，大言不慚地要求明禮接受妳！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妳精神分裂，腦子有問題，連通俗愛情片的誇張劇情都不會這麼寫！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幫妳去掛精神心理科，這裡是醫院，看醫生很方便的．’

 

‘妳竟敢汙衊我！’甄實怒瞪著曉荷．

 

‘啊！’曉荷的表情突然豁然開朗．‘我曉得妳們母女改變心意的原因了！明禮，你知道嗎？’

 

‘不清楚．’明禮搖搖頭．

 

‘我猜甄實大概在門口偷聽到咱們的談話，得知你的腿不是真瘸，過段時間仍會復原，所以她立刻上演回心轉意的戲碼──我說的對吧？甄大小姐，甄夫人！’曉荷微笑地彎起嘴角．

 

母女臉色驟變，因為曉荷說的就是事實．

兩人離開醫院後，坐上甄實的車子，準備回西安．

途中甄夫人發現她的高級絲質手帕落在病房，因此折回來拿．

結果好巧不巧，在門外聽到這對未婚夫妻的談話．

母女頓時懊悔，立即修正策略，演出電視肥皂劇的重修舊好篇．

卻被曉荷看穿她們的計謀．甄實惱羞成怒，咒罵道：

 

‘妳是什麼身分？一個下賤的孤女竟敢毀謗我們這種上流社會人士！看我不好好好教訓妳！’

 

甄實伸出右臂，準備給曉荷一個巴掌，哪知被情敵一手抓住．

兩人身高相近，但曉荷力氣顯然比甄實大上許多．

 

‘怎麼？不是要打我嗎？’曉荷態度沉著地盯視著對方．

 

‘妳這野蠻人，放開我！’

 

曉荷用力一甩，甄實重心不穩，往後退了好幾步，結果跌坐在地．大叫一聲．

甄夫人連忙扶起女兒．

 

‘妳幹什麼？竟然這麼粗魯地將甄實推倒，出身低賤的人果然沒教養！’甄母怒罵道，一雙眼睛像著火的赤眼豬妖似地瞪著曉荷．

 

‘妳們真健忘！’曉荷盯著她．‘方才我在醫院外面提醒過，有仇必報是我的原則，現在甄實剛好替妳還了在太白山打我那一巴掌的債！’曉荷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今天終於償了宿願，報了一箭之仇．

 

‘惡毒的女人！’

 

‘跟妳們母女周旋一年來，我得到一個結論：當一個人該心狠手辣時，絕對不能手軟！特別是面對敵人時！’曉荷兩眼直盯著她們，冷笑地說出這段話．

 

‘明禮哥，你看看關曉荷的真面目，竟然使用暴力，你還要娶這個女人嗎？’甄實趕緊藉機中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