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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神話‧悟空》的政治風險
2024/08/30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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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打遊戲的人,但看到因為《黑神話‧悟空》而起的爭議,不由得為遊戲的作者群們捏一把冷汗,因為......《西遊記》是政治意涵很強的小說呵。

看看薩孟武先生對西遊記的評論,他說書裡充斥著:
「木雕成的武將,泥塑就的文官」、「文也不賢,武也不良,國君也不是有道」!

以下摘錄陳柏維「觀《西遊記與中國古代政治》,論法治與民主」裡面的整理。陳先生列出小說裡十八處關鍵內容,並申述其與政治的關係:

1. 菩薩與妖精──神仙法力大者位尊,法力小者位低,神仙體系如同人間官僚制度,如未能立足於神仙體系,即成妖精。
2. 孫行者大鬧天宮天庭──政府不能公平甄別才能大小,又無升遷機會,導致孫行者因蟠桃宴不受邀,憤而起事。猶如專制體制下未能收編於官僚體系內,終而聚嘯山林之豪強。
3. 玉帝永保至尊的地位──玉帝為保其政治地位,有法力而不用,居深宮而與民間相隔,係為保持神祕,以治術馭天庭,猶如專制時代之帝王深居簡出。
4. 太白金星的姑息政策──專制政權之權威係以「力」維持,又須以「法」扶持,不能依靠親情。
5. 玉帝不留顯聖真君在天宮保駕──玉帝許諾顯聖真君擒拿孫行者後給予高陞,但最後仍然食言,因為玉帝出於私心,知顯聖真君驍勇善戰,懼渠功高震主而對帝位心生覬覦,如同帝王對於皇室宗室之提防。
6. 玉帝請如來救駕──玉帝為道教元首,如來為佛教領袖,孫行者大鬧天宮,玉帝急請佛老護駕,除說明佛教勢力興起,更說明中國傳統上借用外力以靖內亂將造成臣民變心。
7. 捲簾大將失手打碎了琉璃盞──捲簾大將因小過而受重刑,可知專制政治為立威,以嚴刑峻法為統治手段。
8. 唐太宗還魂延壽二十年──魏徵不依循正當法律訴訟程序,而採關說地府判官之方式為唐太宗延壽20年。
9. 孫行者與緊箍兒──緊箍兒如同法律,行使權力與服從之人均應服從,一但行使權力之人不受任何掣肘,則易生問題。
10. 孫行者勸唐僧收起善心──統治者所恃以治世者,應為法律,而非道德。
11. 蓮花洞二魔念起呪語就可使喚山神土地──山神、土地公遇到妖精有大能力者而不敢反抗,猶如人間地位低微之官吏遇到背後有權臣作為靠山之人,只能任其欺凌。
12. 烏雞國國王不敢在冥府控告全真怪──全真怪為文殊菩薩之坐騎,猶如古代社會權臣之近親、奴僕為禍一方,凡人遇到只能自認倒楣,司法救濟途徑全然無用。
13. 孫行者不願做烏雞國國王──皇帝一職,由負責之人觀之,是世上最辛苦之工作,且皇帝一職身繫全家性命,稍有不慎則國破家亡。
14. 如意真仙不許孫行者白手來取落胎泉的水──古代以國家為皇帝之私產,人民對於政府不能主張權利,致使私人之財產權受公權力侵害而無從救濟。
15. 孫行者要求朱紫國國王親身來迎──帝王對於社會風氣影響甚大,當明主禮遇士人則可增求賢之美譽,當昏君折辱士人,則世風澆薄。
16. 比邱國國王要取小兒心肝為藥引子──皇帝向人民徵歛徭役而殺生,只是行使其收益處分之權,且制度上沒有方法拘束皇帝行使權利。
17. 鳳仙郡三年亢旱──除說明玉帝之濫刑外,亦說明古代神權思想之觀念已深入人心。
18. 阿儺伽葉向唐僧討取賄賂──佛祖縱容親信索賄,除說明官吏貪墨成風外,亦闡述古代帝王為防止叛變,對文、武官員貪污行徑採取默許甚至是鼓勵的態度。 (引文終)

除此之外,稍微知道內容的人,都曉得西遊故事裡難纏的妖怪,都是.............官,官二代或是狗仗人勢的官奴官僕。這樣子,不是很容易被人指摘「指著禿驢罵和尚」麼?

當然,如果遊戲裡只採西遊記的皮毛,取其型不採其實──就像《流浪地球》電影將劉慈欣小說裡的精闢人性政治諷諭都完全刪除一樣,那又另當別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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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 nuitgrass
2024/08/31 16:52
3樓貼,有個句子意思沒寫完整:
好比《紅樓夢》是寶黛釵的三角戀情。「大眾通俗」文學下的口味本來就是青菜蘿蔔各有所好...」

修改一下:
好比《紅樓夢》讀成了寶黛釵的三角戀情,「大眾通俗」文學下的口味本來就是青菜蘿蔔各有所好......
3樓. nuitgrass
2024/08/31 08:04
《黑神話:悟空》中國大陸3A遊戲大作,市場爆紅,外媒按讚(美國、日本、德國),擔得起叫好又叫座。

《經濟學人》(見《天下雜誌》)說中國人版權意識低,喜歡免費的、盜版的東西。
《悟空》叫價268RMB,投資人第一次膽敢冒犯中國玩家的荷包,還真給它賣出去了!那麼,前面中國人喜用盜版東西的性格,是不是今後也要重立一下「人設」?

一般玩家眼中的這款遊戲,不外乎齊天大聖與三眼二郎神(玉帝的外甥)的戰爭,然後再旁及其他。好比《紅樓夢》是寶黛釵的三角戀情。「大眾通俗」文學下的口味本來就是青菜蘿蔔各有所好,鑽研文史的研究者(如薩孟武教授),或業餘文學愛好者(如版主等),才會想的更深一層。但也不能妨礙說書先生在茶館裡給聽眾講故事。這才是經典文學存在的意義與價值。

還是此岸的人希望《黑神話:悟空》裡,老孫「應該」挑戰一下中國的「威權體制」還是習近平,才符合孫悟空在《西遊記》裡作者的創作思想?那樣不又回到藝術(不,是遊戲嘞!)為政治服務的路線?
有道理! 曉煒2024/08/31 10:34回覆
馬克思說:偉大的事物無法表述自己。像西遊記,就留待千千萬萬讀者自己表述體悟 曉煒2024/08/31 10:36回覆
2樓. 刁卿蕙
2024/08/30 09:14

(我再貼一次摘自我2017年文章的留言。)

魯迅評《西遊記》為「神魔皆有人情,精魅亦通世故」,然而這部經典之所以逗樂所有中國人,正是因那隻武功高強,智勇雙全,嫉惡如仇的潑猴,既不屑人情,更不懂世故。他不計利害,天真的個性,是晦暗封建社會的一道亮麗彩虹,暗許中華民族的再生。就像不倒翁,不靠外力,終會自己找到體內平衡點,重新站起來,這是內蘊深厚,優異文明的一項特點。 (摘自本人2017年發表於中時的文章》

貴文節錄的種種階級框架,不僅見於封建社會,也存在當今所謂的民主社會。哪裡沒有官二代?西方金融界就是長春藤聯盟,只是他們懂人前收斂,皮相好看。

中國的高考維持科舉精神,令寒士有公正開放的出路,至今從沒聽說過進中國北大靠獻金入學的官二代,而哈佛,耶魯,牛津,劍橋呢?

悟空“不配”成“俠”,因牠不是他,不從人字旁。正因牠不帶人類機心的變異性,始終表裡如一,不爽就打,不滿就鬧,快意恩仇。祂並不反整個體制,祂也反不了,牠之所以可愛,因為牠不在體制內。

我特愛看《西遊記》裡那些跑龍套小妖們的反應。記得有個小妖,評悟空變身,沒收拾好尾巴,嘆道:這猴兒不按時令放風箏....(不記得原文,大意如此)。我愛看這猴兒,出場叫陣時總喊”你孫爺爺來此“。

看《西遊記》別拘泥於小說裡的”人情“結構,硬要塞啥個主義進去。看牠撒野,會舒心,然後,再回到你朝九晚五的小格內,安份當個人。

有道理! 曉煒2024/08/31 10:35回覆
1樓. blackjack
2024/08/30 01:07

版主說"如果遊戲裡只採西遊記的皮毛,取其型不採其實"

真的快要笑死,遊戲一向只採取皮毛,你以為設計具有可玩性遊戲的人會搞那些嗎?

你以為設計二戰遊戲的人會探討軸心國同盟國啥歷史問題嗎?

版主說"我是不打遊戲的人"

沒接觸過遊戲還可以鬼扯蛋狗屁一堆,連皮毛都沒碰過還好意思批評別人皮不皮毛,這難道是台灣皮毛文化嗎??

好笑

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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