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聽到“你是我的眼”﹐是在“星光大道”聽林宥嘉演唱的。當時覺得﹐這首歌很動聽。它的拍子比一般的國語流行歌曲來的複雜﹐前半段是帶著低音的優美旋律﹐後半段是直上雲霄的高亢。當時只是欣賞歌的旋律﹐沒有注意到歌詞在講什麼﹐只是想﹐那可能又是個都會愛情故事吧。

因為喜歡它的曲﹐所以又聽了一遍。第二次才開始注意到歌詞的部份。作詞和作曲都是同一個人﹐蕭煌奇先生。蕭煌奇是誰啊﹖為什麼整個歌詞是這樣的﹖好像是講一個眼睛看不到的人的心聲﹐又好像講一個挫折的人﹐感恩的故事。

林宥嘉唱“你是我的眼”﹐唱得非常好。但是﹐在他特殊的嗓音和歌唱技巧外﹐詮釋這首歌﹐又好像少了什麼﹐是歷練吧﹖

後來﹐在公共電視第一次聽蕭煌奇和鋼琴以及小提琴的整體演出時﹐才聽到全身發麻的感動。是的﹐這首上窮碧落下黃泉的歌﹐應該是這樣唱的。從低音 So 到高音 So 這麼廣的音域和需要的厚度﹐是蕭煌奇給自己的聲音量身作的﹐這首歌的歌詞﹐是他用生命寫的。

這首歌的音﹐拍子和每一個字的配合﹐我覺得﹐其實是一張非常嚴謹的工程圖。

首先談它的曲。旋律優美不在話下﹐這是國語流行歌曲的特色。這首歌最吸引我的是它的拍子。每一句歌詞的開頭﹐是一個音節的後 1/2拍或 後 3/4拍開始﹐然後是一連串每個字1/4拍 (如果我能看得﹐眼前的﹐你說的)。然後整曲用了大量的1/4﹐1/2﹐3/4﹐ 1 又1/4拍﹐ 1又 1/2拍和 3連音﹐以及 1/2拍的休止。這在古典音樂很普遍﹐但是在以簡單的 1/2 拍﹐1拍﹐ 1 又1/2拍﹐2拍 為主的國語流行音樂﹐這是很少有的複雜作品。它最長的拍子出現在“你是我的眼”之前的 7 拍﹐剛好以這個長音像滾滾而來的浪﹐一把堆出副歌。

歌詞更是精彩。厲害的地方在於﹐它完全不用押韻﹐卻像押韻般流暢。台北市立啟明學校的國文老師應該很安慰。

前段層次分明﹐以眼睛無法分辨白天黑夜直接點明做開場﹐然後是和人的相處和愛﹐然後是生命可能的選擇﹐然後講顏色。用“看見一片虛無”和“上帝在我眼前遮住了簾　忘了掀開”來形容看不見﹐婉轉又有創意。

後段是﹐走出後的動態構圖﹐像電影﹐最後以心靈“看”到世界來回應眼睛的看不到來做結論。

仔細讀它的歌詞﹐被它的文義感動不已。

前半段﹐講如果他看得見﹐他的生命會如何﹔言外之意﹐也是在說﹐因為他看不見﹐所以他不能怎樣。這裡面﹐我們看到他的挫折﹐他的怨﹐他的希望。

後半段﹐是在他的掙扎之後﹐講到你是我的眼﹐讓我可以如何。這是他對看不見的遺憾後﹐對人﹐對上蒼的感恩。

這首歌的歌詞深度﹐在於掙扎和埋怨之後的感恩和勇氣。而這層次﹐又比不曾掙扎和埋怨過﹐來的更高。

我相信這首歌﹐在五十年後﹐會是留下來的經典。

全球華人收視最高的“中央春晚”﹐應該邀請蕭煌奇唱這首“你是我的眼”﹐讓更多的人可以感受到這份感動。

這首歌讓我們心裡永遠存著一份謙卑的感恩﹐和生存的勇氣。

謝謝您﹐蕭煌奇先生﹗

你是我的眼

作詞:蕭煌奇　作曲:蕭煌奇

　
編曲:陳飛午　演唱:蕭煌奇/全方位樂團

如果我能看得見　就能輕易的分辨白天黑夜
就能準確的在人群中牽住你的手
如果我能看得見　就能駕車帶你到處遨遊
就能驚喜的從背後給你一個擁抱
如果我能看得見　生命也許完全不同
可能我想要的我喜歡的我愛的　都不一樣
眼前的黑不是黑　你說的白是什麼白
人們說的天空藍　是我記憶中那團白雲背後的藍天
我望向你的臉　卻只能看見一片虛無
是不是上帝在我眼前遮住了簾　忘了掀開
你是我的眼　帶我領略四季的變換
你是我的眼　帶我穿越擁擠的人潮
你是我的眼　帶我閱讀浩瀚的書海
因為你是我的眼　讓我看見這世界就在我眼前

[後記] 

*有感於 Empty Traveler 兄的 “關於勇氣”

**UDN的各親朋好友很多是音樂家和作家﹐寫這篇純粹是個人感受﹐班門弄斧了。

[延伸閱讀]

乘興而行﹐朗讀13sbuy的詩“雪夜訪戴以及其他”

我為什麼迷戀“戀戀風塵”

走向陌生的過度 - 讀巴代的“走過”

與安娜在巴拿馬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