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上海，陰雨連天，多半時才大白天的，就已經是種向晚不晚的暮輝色調，作什麼都無心。

想寫下的，似堆到一半的積木、拼到一半的圖片，不只不想繼續，有時還突然使性子想將堆起的推倒、拼好的打散，似不這麼任性幾下便無法抒發這鑽進骨子裡鬼天氣。

但昨晚睡前，當兒子正在刷牙，聽著他與被拉進浴室陪他刷牙的老婆一陣囉哩叭嗦時，突然再次閃過前幾天的家中一幕場景，覺得非要寫下：

當時正在廚房弄著Salsa Beef Stew，兒子突然自客廳跑進來到處嗅嗅，不時還踮起腳墊高四歳的身高往每一個他發現的鍋裡探，同時吸氣地很用力，於是我問：『你在幹嘛？離鍋子遠一點，還很燙！』。

『把拔，你在燒飯嗎？好好聞喔！』，兒子一臉興奮，仰著紅紅臉頰向我吐露著期待，不待我回答，他便接連說了好幾個『我要吃！我要吃！』，而且還是一面跳一面說的，記得當時看著忍不住覺得，這近來有主見到常讓我翻臉的兒子仍是稚氣可愛。

不記得兒子之前是否曾也如此地跑進廚房，只記得，當那天用了瓶巧克力牛奶將兒子哄出了廚房後，或因天氣接連幾天的陰陰悵悵，終於讓我慨慨惘惘起來：想到了自己兒時應該也曾如兒子般地尋香進了廚房，只是不記得曾是何年何月的事，也不記得曾尋過什麼香，也甚至，記憶模糊的只能以「是應該曾有過這種事」來相信這些事在童年是真的發生過。

至於接下來又想到了什麼，又或興起了麼念頭，不待提筆，應該是在廚房內已隨飄忽無定向的思緒全然無踪，惟記得，走出廚房時曾自問想將兒子當天進廚房的事紀錄下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情，「替兒子紀錄下來或許將會被未來的他所遺忘的曾經」，是那時的想法。

那天的畫面在接下來幾天雖偶有閃過腦海，但卻遲遲未寫下，直到「剛剛」，而這「剛剛」，又已是好幾個「覺得非要寫下」之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