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咿咿唔唔地低喊，男子這才注意到她嘴裡的臭襪子還沒拿下，他趕緊將襪子從她嘴裡拿出來，卻又在拿開襪子之後被她恨恨咬了一口，他痛地收回了手，瞪視著躺在地上大口喘氣的小女娃。

　「唷！想不到這小丫頭還挺機伶的嘛！」男子冷哼了一聲，「看來不好好教訓教訓，妳是不會聽話的！」男子喚來一位小嘍囉，並命令他拿來一條厚實鞭子。

　她圓睜著眼，看見男子望著手上的揮鞭，再將視線移向自己。怎麼辦？手腳仍被緊緊束縛住、掙扎不得，她只能在原地不斷地扭動身軀，試圖逃離男子的鞭子伺候。她輕咬下唇，在男子身後的哥哥背對著自己，緊握著雙拳，大氣不吭一聲－－原來，這就是她最親愛的哥哥？腦中轟隆隆地如雷巨響，多年來的微妙平衡在一瞬間達到極點，腦裡閃過的盡是哥哥的英勇模樣；她開始遲疑，眼前那抹陌生的背影究竟是誰？

　她還未及思考，一記熱騰騰的鞭子便倏地朝白嫩的腿部揮下，硬是在上頭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鮮紅。她咬著下唇，惡狠狠地盯著冽嘴笑著的男子，看著他一鞭接著一鞭如滂沱大雨般打在自己身上各處，大腿、手臂或是軀體。

　－－會痛嗎？這個形容詞大概在幾年前就已經不存在了。

　一名嘍囉跑到男子身旁耳語著，嘀咕些什麼，男子點了點頭，像是十分同意他所說的話，於是停下才剛舉起的揮鞭，踹了她一腳後，才又帶著其它人離開，在經過哥哥身旁的時候，他冷笑出聲。

　「你可以帶她走了。」男子如是說著。


※


　她坐在床邊，雙手抱著娃娃也同時緊抱著自己，就好像幾年前哥哥保護她的模樣。她模擬著當年被打的樣子，左躲右閃地，一會兒在床上翻滾，一會兒又在地上扭動身軀。他愈聽愈覺得發毛，像是有條冰蛇冷冷從腳底板竄了上來，覆上他全身肌膚，剌激而挑戰人的恐懼極限。縱使他是個小混混，會偷會搶會打人、會嫖會賭會其它有的沒的，可是那也是因由父母每個星期給的零用錢太少，才這麼逼不得已的；他還尚有良心。

　「你這麼聽，不會覺得我很虛偽？不會認為我是在浪費你的錢，來看我裝可憐？」她親吻著娃娃的額頭，在上頭留下一抹淡淡的紅色口紅印子。

　「反正來都來了，就當做是我衰，點到妳這個爛貨吧！」他皺眉笑了笑，伸手拿過衣服穿上，「妳的經歷也當作是故事聽聽就算了！」也是，他平時就沒有聽故事的習慣，這還是第一次聽這麼冗長而真實的故事，他聽得有點入神，但也明白與眼前的女孩比起，自己只不過是冰川上的一角，是個不堪給人提起的存在。

　看著她的嘴仍舊嘰哩呱啦地動個不停，她說了什麼？後來的故事發展又是如何？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心裡頭去，滿腦子想得盡是女孩一路堅強走過來的模樣－－到底是什麼樣的動力能讓她這麼堅持著活下去？他不是個擅長思考的人，便不再多想下去。

　「欸，我們出去吃飯吧？吃完飯後就這麼散了。」語畢，他走出房間，女孩緊跟在後頭出了房。

　他認真想著，或許該好好找份正經的工作了吧？該做什麼好呢？他對於海洋生物的種種、海域環境之類的挺有興趣，或許可以從事類似的職業。想著想著，他竟然就這麼望著身旁的她笑了，那是打從心底的歡愉，畢竟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塊沒用的廢鐵，甚至有時還會裝可憐地到處向朋友借錢賭博；可是在聽到女孩的親身經歷後，他才知道世界上比自己不幸的人還多的很。

　或許也該輪到他替這個社會出份心力的時候了？他想著。

　在分手後，她踏著輕快的步伐，隱入街的另一頭，像是嬌好的天使，又像是邪媚的惡魔，是那麼的引人注目，視線一刻也離不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