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裡面那個真是咱們大人嗎?怎麼看都不像啊?」正當諸葛亮全身貫注觀察著房間內的動態時,身邊其中一位刺客壓低聲音道,語氣帶著困惑。「叫你出發前搞清楚任務你偏不聽,給我安靜點看著,要出了差錯我第一個找你算帳!」那個老大沒好氣的開口便罵。
「我有啊!老大。只是大人現在的樣子跟平常實在差太多了……」那人頗為委屈的回嘴道,似乎忘記自己有任務在身,像不成熟的小孩子般爭論著。「閉嘴!」老大低吼一聲,屋外埋伏著的刺客們才總算安靜下來。
諸葛亮愈聽是愈覺得不對勁,押著自己的這群刺客聽起來像是法正的屬下。如果真是如此,那麼法正在裡面遇到了這樣的危機,如此鎮定的反應還是讓諸葛亮難以理解。
但確定身邊的刺客不是敵人後,原本紊亂的頭緒也就漸漸平復了下來。依然保持冷靜,觀察著事態的發展。此刻諸葛亮已明白一切事態發展都在掌握當中,目前的法正並不需要自己援助。若是此時衝動行事,反倒壞了法正原先的佈置。
窗內,法正的黑色長袍早已卸下壓在身後,身上只剩一件輕薄的內衣。劉璋喝了一大口壺中的酒,靜靜注視著懷中屈服於自己淫威之下的法正。搖曳的燭光下,法正蒼白的面容染著兩片紅暈,堅毅的眼神狠狠直視著劉璋迷濛的雙瞳,然而脫衣的動作卻沒有繼續。
看在劉璋眼哩,法正如今已落在他掌心中卻不能任自己擺佈,惱怒地想伸出雙手用力扯開法正身上最後的衣物。然而正當雙手揪住法正的衣襟時,突然感到一陣暈眩,隨即「砰」地一聲倒在地上。
「哼!」法正站起身,狠狠的踢了躺在地上的劉璋一腳。一改方才受制於人的脆弱面貌,平常那副一無所懼的樣子彷彿任何事都沒發生般回來了。法正撿起丟在地上的黑色長袍披在身上,還在屋外待命的刺客一看見劉璋倒地,不待命令便魚貫而入。
「給我押去見主公,去他的書房把證據搜一搜。要是有人敢阻擋,就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反正這傢伙謀反的罪名只有死罪,死在誰的手上也不會有人追究。」法正背著身子冷酷地對刺客下令,言語字字如冰冷的雨珠般打在眾人心上,隱隱帶著法正外表沒有表現出來的憤怒和殺意。
一班刺客按照法正的命令把劉璋押著帶到屋外。但離開前,刺客中的頭頭向前一步報告道:「大人,我們剛剛在外面埋伏的時候遇到一個鬼鬼祟祟的傢伙。」正穿好長袍的法正,聽見這段話心底一震。除了訝異,一方面也充滿疑問,畢竟這項計畫除了劉備和自己沒人知道的。
「丞相!」眼見出現的人是諸葛亮。不僅衣冠不整,被繩子牢牢捆住的樣子更讓法正感到詫異。隨著法正的驚呼一出口,還抓著諸葛亮的刺客們幾乎是怕沾惹上什麼麻煩似的,連忙放開了諸葛亮。
離開劉璋宅邸,諸葛亮和法正並肩走在街道上。淡淡銀白的月光灑落在路面,雖然並不足以將路完全照亮,但也足夠兩人緩緩前進。諸葛亮儘管外表氣定神閒,心中卻因為擅自跟蹤法正,差點讓臥底計畫失敗而感到十分抱歉。原以為法正會要他解釋為何出現在那裡,但一路上兩人的沉默使得諸葛亮忐忑不已。而法正一路上不時偷覷著諸葛亮的面容,卻因為夜色的干擾而僅能瞥見模糊的輪廓。
「對了!」諸葛亮開口打破了兩人間保持好一陣子的沉默,也讓法正嚇了一跳。「之所以會出現在那裡,是為了把東西還給你,差點忘記了。」諸葛亮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從衣袋取出那份任命書。雖然諸葛亮打從心底覺得這個藉口怎麼聽都覺得牽強,但是法正聽到是自己遺落的重要東西,只想著趕緊拿回。
反射性伸手想要拿回自己的任命書,諸葛亮卻突然手一縮教法正撲了個空:「我話還沒說完。」揶揄的表情看著法正臉上隱約的不滿被冷漠的表情掩過,諸葛亮微微一笑,語氣轉為平靜道:「本來我想藉著把東西還給你的機會,告訴你我的心意。」
法正原本不悅的心情立刻期待了起來。既然會想要說明自己的心意,代表對方對自己似乎有些感情是希望能夠說出來的。然而,心中一點點的欣喜,隨即又被失落所取代。本來對方想說出來的話,一定因為今晚的事情而讓他改變了主意。雖然自己早就已經決定好了不要接近諸葛亮,淡淡的失落仍舊不可扼抑的充塞心頭。
儘管法正冰冷的表情沒有說任何話,此刻內心的想法卻都在諸葛亮的猜想中。為了不讓對方太不好受,於是諸葛亮繼續說道:「可是碰到今天的事後,我覺得我並不如自己認為的那麼瞭解你。你可以等我嗎?等我更加明白你的一切,一定可以有自信地陪在你身邊。」
聽見對方如預期般表達了對自己的感情,但知道現在的自己仍不為對方所接受,內心的沮喪更加深一層。法正輕咬著下唇,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丞相,如果今天你必須在責任和我之間做選擇,你會怎麼決定?」
「啊?」突如其來的疑問令諸葛亮一時不知如何回答。輕蹙起眉想了想,心中卻沒有確切的答案能夠回答。
不理會諸葛亮的反應,法正自顧自地說道:「如果是我,我會選擇責任。」儘管內心已經確定了對諸葛亮的感情,責任的枷鎖卻讓他不能如己所願。所以不管是付出或接受情感對他而言都沒有資格,不然遲早會兩敗俱傷。
儘管法正方才說出的某方面而言是氣話,但是諸葛亮卻停下腳步,臉色一變,毫不留情說破了法正真正的想法:「所以你才不肯接受我,拿冰冷的外表作偽裝?」語氣中帶了些微的怒氣,諸葛亮吞吞口水,繼續說道:「你以為你是在為我好,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想法?有沒有想過我能不能接受?我不在乎啊!」
「我……」被諸葛亮這樣質問,法正忽然慌了手腳,豆大的汗珠從臉頰滑落到下巴鬍鬚上。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開口道:「我不知道……」事實上,法正著實從來沒想過這樣的問題。
看到法正窘迫的面容,諸葛亮內心不免感到一絲心疼。不忍心繼續質問法正,嘆了口氣道:「你沒有錯。你有你的想法,我沒有權力命令你改變選擇。」
「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是……」法正緩緩搖頭,放棄試圖辯解的心,低下頭不敢接觸諸葛亮的目光。畢竟向來習慣獨來獨往的他,如今面對感情事實在教他不知如何是好,也或許這就是法正會用冷漠的外表隱藏脆弱的自己的最大理由。
「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需要時間去學習怎麼和人相處。」法正顫抖的雙唇吃力地說完心中真正的想法。聽見這樣的回答,諸葛亮內心寬慰了不少。高興之餘不禁拉起法正的雙手,卻在觸到異常不已的溫度時,訝異地脫口問道:「怎麼那麼燙?你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