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懷真《中國通史》:
在城市國家時代,農民多生活在氏族之中,
雖然生活條件極差,但至少有氏族的保護。
現在是獨立的農家,也是國家的「編戶齊民」,接受國家的支配。
然而從國家獲得的卻是承擔不起的賦役。
由此可以看出在小農階級剛出現之際,農民已面臨破產失業的威脅。
在春秋戰國時,灌溉對於農業的重要性日增。
可是在列國對立的狀態下,
各國為了各自的利益,無法協調水利設施的開發與使用。
在天旱時彼此爭奪水利,在多水時則放水淹沒鄰國,所謂「以鄰為壑」。
在這種各國為了戰略的需求不惜犠牲民命的情況下,倒楣的也是農民。
因此農民希望打破分裂的局面,建立起統一集權的國家,可謂其心甚殷。
另一方面,在周封建的時代,
農民活在氏族當中,他們的生活雖然卑微貧窮,
然而一旦遭遇到生活上的急難,氏族可以從旁協助。
現在氏族解體了,農民一旦面臨困難,經常求救無門。
因此,農民希望有一個強而有力的政府出現,
政府能夠出面組織、保護孤立的農民。
勞榦〈秦漢時期的中國文化〉:
秦的傳統,是一個商君政治下的法家傳統,
但秦始皇親政以後的設施,似乎並不全是這樣。
秦國的七十博士,實際是仿孔子七十弟子。
而秦始皇二十六年的琅琊臺刻石,也還是一個堯典、大學、和中庸的結合品。
所以從秦始皇二十六年統一天下到三十四年焚詩書百家語,
這九年之中(加上呂不韋死後,秦國統一之前,還有十五年),
走的是漢武帝式的儒法兼用的「雜霸」路線。
……漢代自從武帝以後,儒家的思想格外抬頭,
有人以為便於統治,這是不對的。周秦諸子,不論那一家,
不論是道,是法,是墨,都是尊君抑臣,為君王設想,豈僅儒家一家。
而況講堯舜,說湯武,也不是儒家以外各家所常道,
這對於絕對君權並無好處,當時儒家所以被尊崇的,
實在是由於理論完整,內容豐富,迥非其他各家可比。
沈剛伯〈秦漢的儒〉:
儒之超越他家而為政府所重視,實自秦之統一起,有下列的歷史事實可證。
一、李斯「從荀卿學帝王之術」,學成,知不能見用於楚,乃別其師而入秦。
二、秦有置博士,「掌通古今」之舉。
三、秦始皇曾與魯諸儒生議刻石,並講求「興太平」之道。
四、始皇刻石凡六,在泰山,
則曰:「男女禮順,慎導職事」;在碣石,則曰:「男樂其疇,女修其樂。」
這些話都與儒家理想中的社會境象相合。顧亭林因此
認為「秦之任刑雖過,而其坊民正俗之意固未始異於三王」,可謂持論平允。
雷海宗〈皇帝制度之成立〉:
當初大家雖都「五帝三王」「王天下」不離口,
但他們並沒有夢想到天下真正統一後的情勢到底如何。
現在他們的理想一旦實現,他們反倒大失所望,
認為還是列國並立的局面對他們有利。
同時六國的王孫遺臣也很自然的希望推翻秦帝,
恢復舊日的地方自由。所以文人政客個人自由的欲望
與六國遺人地方獨立的欲望兩相混合,可說是亡秦的主要勢力。
……項羽滅後,在理論上除漢以外還有許多別的國,
不過是漢的與國而已,並非都是屬國。
但列國居然與漢王上表勸進,……細想起來,這個勸進表殊不可解。
這是一王自動公認另一王為帝,正與五十年前魯仲連所反對的帝秦議性質相同。
我們即或承認這是諸王受漢王暗示所上的表,事情仍屬奇異。
各人起兵時本是以恢復六國推翻帝秦為口號。現在秦帝已經推翻,
六國也可說已經恢復,問題已經解決,天下從此可以太平無事;
最少列國相互間可以再隨意戰爭,自由搗亂,不受任何外力的拘束。
誰料一帝方倒,他們就又另外自立一帝。
即或有漢王的暗示,當時漢王絕無實力勉強諸王接受他的暗示。
所以無論內幕如何,我們仍可說這個勸進表是出於自動的;
最少不是與諸王的意見相反的。
這最足以證明當時的人都感覺到一統是解決天下問題的唯一方法,
除此之外,並無第二條出路。
第二條路是死路,就是無止期的戰亂。
……漢代的皇帝以至后妃都立廟祭祀。高帝時令諸侯王國京都皆立太上皇廟。
高帝死後,惠帝令郡國諸侯各立高祖廟,以歲時祠。惠帝尊高祖廟為太祖廟,
景帝尊文帝廟為太宗廟,行所嘗幸郡國各立太祖太宗廟。
宣帝又尊武帝廟為世宗廟,行所巡狩皆立世宗廟。
至西漢末年祖宗廟在六十八郡國中共一百六十七所。
長安自高祖至宣帝以及太上皇悼皇考(宣帝父)各自居陵旁立廟,
與郡國廟合為一百七十六所。又園中各有寢便殿。
日祭於寢,月祭於廟,時祭於便殿。
寢,每日上食四次。廟,每年祭祀二十五次。便殿,每年祠四次。
此外又有皇后太子廟三十所。總計每歲的祭祀,
上食二萬四千四百五十五份,用衛士四萬五千一百二十九人,
祝宰樂人一萬二千一百四十七人,皇帝皇室的神化可謂達於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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