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恨吾妻。她癌症過世。讓我從此喪失死亡權利。原本該活多久我毫無所謂，可現在我必須不計代價幫助我的女兒活下去。今年十一月，她就六十歲。賣個關子，讓您猜猜我多大年紀。她沒結過婚，沒生過小孩，也沒有任何性別的任何朋友。她生下十一月大能走路，只會哭喊聲音沙啞，不屬於任何語言。低智商，體型瘦弱小，不能夠辨識任何事物，傻瓜。她會哭，但是不會笑。不懂抱不懂親，嘴唇貼著我的臉頰，只會流口水，不然就是用她小貓一樣的牙想咬。

      街上，她怕吵怕噪音，怕過路行人說話聲音。她把頭塞在我的臂彎，像個好玩的孩子讓我拖著她走。有時，她跑開來我卻又追不上。只能去警察局求助。我坐在警局裡一張椅子上。等到半夜等到警察把她找到交還給我。

   -    我們在橋底下找到她。

   -    奧德奈街，超商玩具部門。

   -    卡波廣場，蹲在噴水池裡。

      她在我身上磨蹭像個猥褻的情人。條子們肯定當她是我提早得了老年癡呆的妻子。我雙頰發熱大約是紅了臉只能低著頭找地洞。

      我很難把她弄上公車。好不容易上去了，她抓著乘客的頭髮以為在草堆裡玩。第二站我們就被轟下車。我拖著她在走道上走。一旦她在地上打滾，我很難說服路人說她並非癲癇發作。若她哭叫起來，我就得找人幫我把她拉起來站好。不然，我就只能等，等到她自己像一根被踩到的釘耙那樣子突然立起來。

      樓梯上遇到鄰居，我只能一路道歉，她一直喊。終於進門，我給她放洗澡水。她不再喊，看上去整個人放鬆了下來。盯著天花板目不轉睛，也許看到哪條熟悉裂縫而終於安心，或許是剝落斑駁的漆片，或許是角落泛黑的石膏。我幫她擦洗。一只手歇斯底里抓起我的指頭放在她的性器上面。就這麼讓她高興把玩，我轉過頭不讓她看到我的淚。

   -    換成您，也會這麼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