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父母來我家和妹妹/姪女們相聚，吃飽喝足之後開始八卦。母親說，retirement village 管制嚴格，入訪之前要當場快篩，還限制談話時間最長為 30 分鐘；導致他們今年的農曆年過得十分「清靜」，除夕/初一都無人拜年，還好年初二可以到我家相聚。

母親說，出門之前 M 小姐還笑父親和她，這是哪門子的「回娘家」？其實我們家並不是很拘泥形式，既然 retirement village 不讓我們進入更遑論聚餐，父母親出來相聚即可。我跟母親說，疫情之下能再聚已是難得，變成「娘回我家」，有何不可？

我記得母親提到之前每日陪著 M 小姐聊天，於是問母親，這樣的 routine 是否還繼續？母親說，唉因為 M 小姐跟母親「募款」，現在只好躲著 M 小姐。

說起來這位 M 小姐其實頗令人羨慕。印象中她 7、8 年前剛入住就很引人注目。一般要求一定年齡才能入住 retirement village，但 M 小姐染著時髦的紅髮、身材微胖但曲線仍玲瓏有致、穿戴整齊加上飾品、完全看不出年齡已是「敬老」標準。而且大部分住民出門是去診所/醫院拜訪，M 小姐則是去做臉做指甲、、、像這樣的 golden age girl, 在亞洲是比較少見的。

我兩年半以前（2020年暑假）因為多次去醫院復健，回程的公車上巧遇 M 小姐，對方說膝蓋疼痛去醫院補打玻尿酸。我多問了幾句，她就傾囊相告，提到先生過世和她均由大兒子支持財務 ─ 主要是 retirement village 的支出。當我們要互道再見時，M 小姐似乎不經意地詢問我父母的月退金額、、、當時我心生警惕，敷衍了幾句就說再見。

後來我告知母親我們的對話，母親僅淡淡地說，M 小姐和我們不同，畢竟公教人員比較單純一些。我知道母親的意思，後來即使巧遇 M 小姐，多半不敢深談。

約莫是去年春夏之交，母親唉聲嘆氣地說，M 小姐先是跟她借錢/後來說要募款，很是頭痛。母親說，M 小姐的大兒子沒有準時付款，工作人員去電詢問，才知道大兒子因病過世，大媳婦自己有生計要顧，也不可能繼續支付婆婆待在 retirement village 的費用 (!)。

奇怪的是，只要一問到財務問題，M 小姐就請工作人員去問大兒子家，她不懂那些。後來是工作人員和 M 小姐的大媳婦共同決定，想了一套說辭，隱晦地說大兒子做生意失敗，遠走他鄉避債。而且 M 小姐的大媳婦還跟先生的弟弟商量，讓其中一位兒子接 M 小姐到南部家中居住。

我跟母親說，那這樣不是很好嗎？M 小姐有孝順的孩子，要接她到家中住。可是母親說，M 小姐希望繼續待在北部，而且特別喜歡 retirement village、、、至於為何需要借錢？因為其他兒子的經濟狀況，不足以支付 M 小姐在北部 retirement village 的開銷。當時 M 小姐一時失去財務來源，跟管理階層商量「打工換宿」未果，不得以才跟周遭的住民借錢 ～～～   

今年過年時我問母親，印象中 M 小姐後來找到小姑（就是她已逝先生的妹妹）願意幫她付擔所有費用，為何現在又開始募款？母親說不完全是，M 小姐的小姑僅承諾負擔一年的費用，她眼看著幾個月後即將無人代為付費，因此提早跟母親等住民「募款」。

母親說，即使是朋友，她也只能「救急不救窮」，不會再捐款給 M 小姐。回想起這句話還是因為去年母親無法應對 M 小姐的一再懇求，心軟想捐款，我勸母親要想清楚時跟她說的「五字真言」，母親還真的聽了進去。

相對我們大部分為了存足夠的退休金發愁，M 小姐年輕時因故被解聘，之後就先靠先生、後靠著大兒子的財務支持，也過了好幾年無後顧之憂的日子。去年 retirement village 的費用雖然一時無以為繼，她也採用「募款」和請夫家資助，又依照自己的意思多待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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