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是強者的故事,是高知識份子們的說書。
最近因 KANO 電影的火紅,日據 (或日治) 時代的記憶,又成了話題。
我,不想挑起任何民族間的仇恨,但也不希望因個人記憶的不同,而讓歷史的回顧,有了不完美的故事。
我不是出生在日據 (日治) 時代,但因是父親老來的屘子,因此有了老父親“日本時代”的記憶。從牙牙學語開始,父母就是雙語教學,學的是閩南話和日語。那時,離“日本時代”剛去不遠,父母仍抿著鮮明的記憶。他們的昨日故事,成了我成長歲月時的鄉音。及長,和老父親的夜語,或是旅行時不盡的談天說地,也讓我有了“日本時代”的記憶。
老父親因著他青少年歲月時的寄意,一輩子都想著去日本看看。為此,我們也一同踏上太陽旗的土地幾次,他填滿了他青少年時的缺角;我,則多了面對面的新“日本”記憶。
老父親和老母親的“日本時代”記憶,都有酸甜苦辣。他們大半輩子,都生活在中部的農業重鎮,受過日本式的教育,也看多家鄉裡的日本人。
他們說,他們那個年代,家鄉的日本人是友善的,是親民的,但也是嚴厲的官吏。但,他們的父母年代,也就是他們童年時,家鄉的日本人是侵略者的嘴臉,是強者的姿態。
老父親最常說,是那“紅花白花的故事”。記得,一日與一舊鄰長輩話家常時,談著談著,我們就說到“紅花白花的故事”。她非常訝異地問,為甚麼我這麼年青,卻知道這個“被遺忘”的老故事。她說,他的父親時為街長,“紅花白花的故事”就是發生在他的任上。她沉默了些時,才悶著說,那是一種選擇,也是一種時代傷痛。而那個痛,它沒有聲音,只翻滾在少數人的閒言裡。
她,接著說出“紅花白花的故事”。
剛開始時的“日本時代”,軍人思維的統治者們,為易於接管鄉鎮 (時稱為街),在地方上廣發英雄帖。帖分兩類,會分兩廳;來客一配紅花,一給白花。等賓客到齊後,白花廳一關,大刀隊員們盡出,刀起喀嚓一聲,刀落人頭落地。而那紅花廳呢,傳來歌舞喧喧,多聞佳餚美酒碰撞聲聲。雖說,白花廳裡不乏盜匪巨寇,但似乎也不缺那“不聽話的豪傑”。這,就是強者的聲音。沒有司法,刀起刀落,只見殺雞儆猴。
老父親也愛說,在那專賣的年代,物資相對較為匱乏。因此,到山裡走私山產紙張等等的生意好做,更是暴利。為此,年青的他常是午後搭車去山區,夜時採買好物資,趁午夜時沿溪河挑擔急行下山,天明前返家藏好,再一一偷賣謀利。
一次,因同夥有事擔擱,過了天明而曝光,招日人遠來追捕時,大家慌忙棄物各逃。還好一獨身中年同夥,自己挺身頂罪,大夥才都平安無事。從此,他不再往山裡冒險討生活,怕身為獨子的他,如是事敗被補,將獨留父母無依無靠。
一個故事,看到那個“日本”年代,物資多專賣,以致昂貴匱乏,而在中南部鄉鎮更顯嚴重。因此,在人屋簷下,有時就必須冒險討生活。
老父親也提過,一段堂叔的滄桑。他說,堂叔在家排行老二,因此“日軍”拉軍伕時,他成了避不開的唯一選擇。到了南洋打仗,不久因水土不服生病,還都仰賴老父親遠從台灣寄藥給他醫治,才免夢留異鄉。後來瘦弱的身體受不了日軍的不斷壓榨,獨自逃到森林過活,直等二戰結束後三個月,才知道日軍戰敗了。因此,還得靠家人寄錢去南洋給他,才回得了家。回台灣後,窮其一輩子,都沒能為自己向日本討回任何公道或薪資。
在家鄉,有一“小學校”,從小就聽說是給日本小孩唸的,台灣人只能唸公學校。台北唸書時,曾幫忙過學校整理老校友名錄。看是“日本時代”時的名冊,多見日本名字,台灣人只偶見幾個。教育的平等,似乎只見少數,不見博愛。
從小,父母叫著姐姐們的名字,都是日本名字。清明祭祖時,看“皇日”位列幾位祖先名諱兩旁,在在都告訴著,那是一段不一樣的記憶。老父親又說,所有在台的祖先,清明時,少了一代無法親臨祭祀,因“日本時代”時被“因故”遷移了,也留無記錄,無可追查。重視敬祖的老父親,因此甚是自責。而那個自責,也因他的記憶,留給了我們。
一段記憶,因地緣,因背景,總有好的壞的。一段記憶,它不是“日據”或是“日治”那樣可簡單地說明的。一段記憶,都是每個人或是家庭的寄意,也是歷史。因此,它無需你我來告訴,要每個人如何記憶或寄意。
歷史,是強者的故事,是高知識份子們的說書。但你有你的記憶,我有我的。
- 2樓. 國菲的部落格2014/03/15 16:17
- 1樓. pearlz (民進黨抹黑霸凌WHO )2014/03/15 01:09我猜
老一輩受日本比較高等教育,譬如:中學以上的人,當年家境是比較好,跟日本的關係也比較好。這些人因為學歷高,後來都成為台灣鄉里尊重的人,他們就難免親日了。 - 根據我的觀察而思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