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大杜鵑花節行之有年,我特別喜歡有一年的文宣,非常吸引人:
為生命開美麗的花
來台大做傑出的人
呵,不過是去看花,就能在最高學府做傑出的人,多麼便宜的事啊,所以我每年春天一定去台大報到,一者賞花,二者沾光,兩全其美,何樂不為?!
若說台大的杜鵑花和腳踏車一樣多、一樣出名,台大校友應該不會反駁吧?
這麼多杜鵑花是怎麼來的?據說民國37-38年間,台大即開始小規模地栽種杜鵑,至民國47-48年間,由士林園藝試驗所得贈大量的植栽,從此奠立了「台大杜鵑花城」的美譽。
校園中最常見的是平戶杜鵑,依花色命名,看到什麼顏色,大可直呼其名,就是這麼簡單。
譬如粉紅色的,就叫粉紅杜鵑。
一片粉紅之中,獨獨摻雜一朵艷紫杜鵑。
和醜小鴨的故事一樣,她們是同胎父母所生--有圖有證據。
為了不讓一隻醜小鴨顯得太孤單,她們發揮同胞愛,有幾個自告奮勇變裝,與醜小鴨作伴。
後來,她們玩出趣味,開始大玩起「曖昧」遊戲。
雪白杜鵑最初堅持純潔無邪的形象。
禁不住挑逗,與粉紅杜鵑有染。
膽子漸大,雪白杜鵑也和艷紫杜鵑有染。
開開玩笑,以上情節純屬虛構。
其實杜鵑花有原生種和雜交種,品系繁多,花形、花序及花色均各有變異,同一株杜鵑花出現二種不同顏色不足為奇。
杜鵑花單看一朵不美,美在所有花苞一起綻放時,你推我擠團團簇簇的開著粉白桃紅的花朵,彷彿一件以絲緞刺繡而成的織綿。
戲劇系館前的大紅杜鵑。
對照大紅杜鵑的燦爛,滿樹蕭條的是流蘇,然而等到杜鵑化作春泥,就是流蘇展露風華的時候了。
傅鐘正對面的老叢大紅杜鵑,上千朵花集體盛放,美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紅得有如泣血,不正對應了「杜鵑啼血滿山紅」及「杜鵑啼處血成花」的古詩句?
杜鵑花名的由來,相傳來自古代淒美的傳說:周末蜀王杜宇,號望帝,失國而死,其魄化為杜鵑(一種鳥名),日夜悲啼:『不如歸、不如歸』,淚盡繼以血,哀鳴而終。後人以杜鵑啼血比喻哀傷至極(引述國語辭典)。
錦瑟無端五十絃,一絃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李商隱的「錦瑟」詩中,也提到「望帝春心託杜鵑」,但整首詩與杜鵑鳥完全無關。自古以來,許多學者費盡精神鑽研,去探就此詩的深意,始終沒有一種被信服的解釋:有人認為是悼亡詩,又有一說為自傷身世的作品。其實,詩中每字每句已點出李商隱晚年回首一生的遭遇,詩句顫動著每一位讀者的心弦,人們從各自不同的角度去深刻的感受,至於詩的含意究竟為何,又有什麼關係。
杜鵑鳥真有其名,雖然在台灣不多見。龍應台在一篇「憂鬱」的散文中,敘述旅居香港時,一隻孤鳥常在窗前徘徊,並悽厲的啼叫「苦啊!苦啊!」作者遍查不知鳥名;後來有位上海的朋友看到了,才知道那是杜鵑鳥,作者因此寫下一篇思鄉情懷的好文章。
幾千年來,從古沿襲至今,一代代文人墨客,已經把杜鵑鳥定位為一種悲鳥,也難怪有人說,文學裡,杜鵑花多虧了杜鵑鳥才「紅」得起來。
台大除了一般常見的平戶杜鵑,也有國寶級的烏來杜鵑。
台大永遠有大驚奇!這句話又再一次獲得應証。
烏來杜鵑是台灣原生種,只分佈於烏來哈盆一帶,屬珍稀植物,自從北勢溪生育地遭翡翠水庫淹沒之後,原生地消失,族群大量滅絕,只有一些植株被移植於學校、實驗園地。
這株珍貴的烏來杜鵑,隱藏於停車格後面樹叢中,不容易被發現,是校方有心的保護嗎?
比起平戶杜鵑,烏來杜鵑的花形較小,花色較淡,粉粉柔柔的小花,惹人憐愛。
仔細瞧,花蕊捲覆鋁箔紙,別有用意。
繫上研究生的名牌,繫著研究者付出時間的心血。
另一株淡紫色的烏來杜鵑,花開不多,一樣也成為接種的母樹了。
總圖花台盛開的杜鵑,唱著清亮青春的歌。
迴廊邊杜鵑花下的手不釋卷。
淡淡的三月天,杜鵑花開在山坡上
杜鵑花開在小溪畔,多美麗啊!像村家的小姑娘
去年,村家小姑娘,走到山坡上
和情郎唱支山歌,摘枝杜鵑花插在頭髮上
今年,村家小姑娘,走向小溪畔
杜鵑花謝了又開啊!記起了戰場上的情郎
摘下一枝鮮紅的杜鵑,遙下烽火的天邊
哥哥!你打勝戰回來
我把杜鵑花插在你的胸前,不再插在自己的頭髮上
這一首人人朗朗上口的歌謠,是由黃友棣教授譜曲,學生方健鵬填詞,背景在對日抗戰時期,歌詞中藉著杜鵑花開的季節,寄託濃厚的民族情感,期望來年依舊春暖花開。
想來抗戰時期已和我們脫節甚久,民歌時代有一首「撒落一路杜鵑花」,歌詞清新可喜,比較貼近現代的生活:
撒落一路杜鵑花
詞曲:邱晨 演唱:包美聖
我採下滿懷的杜鵑花
撒在你門前的小路上
你一步又一步輕輕走
我默默無言相送
請你戴一朵杜鵑花
請你停下來擦我眼淚
撒落一地的杜鵑花
你我匆匆分手
呵,不論詩詞或歌曲中,杜鵑花代表的象徵意義仍脫不開別離。
若由現實世界看來,杜鵑是最平易近人的花,從都市到鄉村,從平地到高山上,從大馬路到人家的庭院,處處可見她迎風搖曳,為大地帶來春天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