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對結束之後，我在稍晚的夜裡回到那片草地，像一個尋找失物的人。遠遠的一台卡車，工作人員收著帳棚，都已經折好在地上。路樹旁一堆又一堆冰塊，暗暗的像是碎玻璃。這裡連平常運動的人都沒有，只有看台一對情侶在吵架。路旁的垃圾箱每個分類都爆滿，流動廁所還在原地。

憑著地形，我可以還原舞台的位置，我看到黃色的舞台燈，看到跳舞的人，看到觀眾甩著螢光棒，看到青蛙烤肉的煙和鋪底的玉米片，看到墨西哥捲餅的廚師用叉子分開碎牛肉，看見用塑膠杯喝啤酒的人，看見土耳其冰淇淋的小販玩弄著小孩，看見奔牛節的牛身上坐滿了屁股，看見露出很多皮膚的女生走來走去。

我沒辦法想起音樂，沒什麼讓我想起，除非我原來知道的曲子。大家跳進聲波的流動裡，隨著身體狂歡，刺激和暫存，是音樂或噪音都記不得。現在看台的女生罵男生，說他腦袋裡面存了太多對完美身材、衣著、舞姿的幻想，然後卡車聲蓋過了男生的回答。

地上鋪的石板都是污漬，等待一場雨，可是此刻的草地，靜靜的像沒有參加派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