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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說 – 俞叟
2025/07/11 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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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唐穆宗李恆長慶年間,原涇原節度使王潛(字弘志檢校(代理)兵部尚書、江陵尹,兼任荊南節度使時,有ㄧ位姓的人,穿著破舊的衣裳、騎著一頭驢子,臉上顯露著ㄧ股饑寒之色,來到江陵府衙投遞了名帖請求謁見王潛王潛雖然接見了但對待某的態度並不是很好,令某心裡感覺不是很愉快。某告退後,就找了間旅店暫時住了下來。住了一個多月,某的盤纏幾乎要用盡,不得不將所騎乘的那頭驢子牽到了荊州的街市上賣掉。有ㄧ名擔任市門監(市場管理員)老頭,見有陌生面孔賣驢,就喚來某聊了幾句,詢問他為何賣驢?某說:

 

「我家住在渭北。家中貧寒,雙親年老而我卻無法提供甘美的食物給他們吃。府帥公是我的重表丈(重表叔伯),我不怕路遠前來拜謁,是希望他能憐憫我的貧窮而能幫助我。沒想到入內拜謁時,公卻不怎麼理睬我。這難道不是我命中註定的嗎!」

 

老頭說:

 

「我雖然窮,沒有多餘的錢財食物能資助你這一時之間的急難,然而剛才見你顯露著饑寒之色,又聽了你的遭遇,我也為你感到很不公平。今晚我就請你吃ㄧ頓飯,希望你能來我家住上ㄧ晚,你可不要推辭啊。」

 

某答應了,於是老頭領著某來到ㄧ處房子,那裡地勢低窪潮濕,屋簷與圍牆都破損了,屋內沒有床榻與床墊,只放了一張破蓆子在地上。老頭與某席地而坐,又聊了一會兒之後,就招呼著某用餐,所招待的食物也只是用ㄧ個陶碗盛著的糙米飯而已。吃完後,也已經到了深夜,老頭對某說:

 

「我早年喜好道術,曾經隱居在四明山,跟隨道士學習不老的方法,只是有這樣的志向卻未能達成,這才隱匿了行蹤,來到此處定居已經十年了,然而至今荊州這裡卻沒有人能知道我的底細。因為見你因故被困在他鄉,我又怎麼能絲毫不關心呢!現在我為你施展ㄧ個小術法,用它幫你取得回家所需的路費,這樣不也行嗎?」

 

某雖然有些懷疑,認為此事太過荒謬不實,然而覺得老頭此人很是奇異,應非常人,也就沒有過多質疑。

 

老頭就拿來ㄧ個缶(酒器,腹大口小,有蓋)倒扣在地面上。僅過了一會兒,將缶拿起來再看,就見一個身高約五寸的人,穿著紫袍、繫著金腰帶、並配掛著掛印用的綬帶,低著頭、拱著手站在那裡。老頭指著那小人兒,說:

 

「這就是尚書公的生魂。」

 

某仔細觀看小人兒的容貌外形,果然很像王潛,心中暗暗的感到驚訝。又見老頭告誡那小人兒,說:

 

某乃是你的表侄。他的家境貧苦,已經到了沒有能力供養父母飲食的程度,這才從渭北不遠而來求你幫忙。你應該要優厚的對待他,安排住宿、供給米糧,盡到關心親戚的責任才是。但你為什麼如此自傲,對這個晚輩連ㄧ眼都不曾好好的看上ㄧ看,你難道連一點感情都沒有嗎!今日我不責罰你,你應當好好的資助某,不要讓他成為滯留異鄉的人了。」

 

紫衣小人兒彎著腰、拱手作揖,就像是接受教誨的樣子。老頭又說:

 

某沒有隨侍的僕人與代步的馬匹,你可以準備一匹馬、一名僕人,縑(細緻的絹)二百匹送給他。」

 

紫衣小人兒聞言又再次彎腰揖拜。於是老頭將缶再次罩住了小人兒,過了一會兒之後,再打開時已經不見小人兒的蹤影了。

 

第二天凌晨、天快要亮時,老頭對某說:

 

「你要趕緊回去旅店,公很快就要召見你了。」

 

某回到旅店時,王潛果然派人前來召他前去。才剛見面,王潛就主動向某道歉,並說:

 

「你遠道而來拜訪我,我因為軍府的事務繁忙,沒能空出ㄧ些時間與你談話,我深感慚愧,希望你能體諒我的難處。」

 

當天便安排某到驛亭住宿,又親自陪著某飲宴遊樂了幾日。某心繫父母便要向王潛告辭回家去,王潛贈送了僕人、馬匹以及二百匹縑給某。見狀某更加感到奇異,但還是不敢對王潛明說關於老頭之事。等到返回渭北之後,又過了數年,因為與幾個朋友聚會,ㄧ起過夜時聊到了靈怪之事,某這才將俞老頭幫助自己的事說出來了。

 

----- 偶素分隔線 之 備註 -----

 

:「舉策」,按後文「遂鬻所乘驢於荊州市」,故此處的「策」指古代的一種馬鞭子,頭上有尖刺。「舉」,拿起、提起。「舉策」按字面解為拿著馬鞭,按後文內容則引申為騎著驢子。

 

:「周」,指「周濟」,對窮困的人給予接濟救助。

 

:「脫栗」,僅去除皮殼而未精碾的粗米,即糙米。

 

:故事中的四明山應是指位於浙江省東北的四明山,又名句余(餘)山金鐘山

 

:「羈旅」,長久寄居他鄉,借指客居異鄉的人。

 

:「裹糧」,裹攜糧食,用東西包裹糧食,通常指準備行軍、旅行時攜帶的食物。

 

:「旦夕之贍」,每日早晚所供應的生活所需之物。

 

:「旦夕」,此處指短時間。

 

改編自 《宣室志》

 

原文:

 

《宣室志》.《補遺》.俞叟

 

尚書王公潛節度荊南時,有呂氏子,衣敝舉策,有饑寒之色,投刺來謁。公不為禮,甚怏怏。因寓於逆旅。月餘,窮乏益甚,遂鬻所乘驢於荊州市。有市門監俞叟者,召呂生而語,且問其所由。呂生曰:

「吾家於渭北。家貧,親老無以給旨甘之養。府帥公,吾之重表丈也。吾不遠而來,冀哀吾貧而周之。入謁,而公不一顧。豈非命也!」

叟曰:

「某雖貧,無資食以周吾子之急,然向者見吾子有饑寒色,甚不平。今夕為吾子具食,幸宿我宇下,生無以辭焉。」

呂生許諾,於是延入一室。湫隘卑陋,摧簷壞垣,無床榻茵褥。致敝席於地,與呂生坐。語久命食,以陶器進脫栗飯而已。食訖,夜既深,謂呂生曰:

「吾早年好道,常隱居四明山,從道士學卻老之術。有志未就,自晦跡於此,僅十年,而荊人未有知者。以吾子困於羈旅,得無動於心耶!令夕為吾子設一小術,以致歸路裹糧之資,不亦可乎?」

呂生雖疑誕妄,然甚覺其異。叟因取一缶合於地。僅食頃,舉而視之,見一人長五寸計,紫綬金腰帶,挽而拱焉。俞叟指曰:

「此乃尚書王公之魂也。」

呂生熟視其狀貌,果類王公,心默而異之。因戒曰:

「呂乃汝之表侄也。家苦貧,無以給旦夕之贍,故自渭北不遠而來。汝宜厚給館穀,盡親親之道。汝何自矜,曾不一顧,豈人心哉!今不罪汝,宜厚貲之,無使為留滯之客。」

紫衣僂而揖,若受教之狀。叟又曰:

「呂生無僕馬,可致一匹一僕,縑二百匹,以遺之。」

紫衣又僂而揖。於是卻以缶合於上,有頃再啟之,已無見矣。

明旦,天將曉,叟謂呂生曰:

「子司疾去,王公旦夕召子矣。」

及歸逆旅,王公果使召之。方見且謝曰:

「吾子不遠見訪,屬軍府務殷,未果一日接言,深用為愧,幸吾子察之。」

是日始館呂生驛亭,與宴遊累日。呂生告去,王公贈僕馬及縑二百。呂生益奇之,然不敢言。及歸渭北,後數年,因與友人數輩會宿,語及靈怪,始以其事說於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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