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城 碧瑤 的小旅館

 驛動的心

詞﹕梁弘志  曲﹕梁弘志  原唱﹕姜育恆 

清唱﹕東村James

(謝謝 13sbuy 的潤飾)

剛退伍的時候﹐休息了兩天﹐看報紙把一封封的履歷表寄出去﹐然後去一個一個面試。

第一個面試的是一家日資外商﹐他們很有意思﹐面試的第一關﹐上午發考卷三四十個人考試﹐考兩個科目﹐過關的下午才面試。真沒想到﹐考了十六年的試﹐又要考。我是後來面試的最後五個﹐結果是等候通知。

第二個是我很想進去的工研院﹐可是當個兵﹐專業科目也生疏了﹐科技日新月異﹐面試也不是很順利﹐又是等候通知。還好他們給 50元面試車馬費﹐好歹我拿來吃了貢丸湯和米粉。

第三家是A電腦公司﹐那個時候很多畢業生都想進去。然後去試中小企業﹐還是沒成﹐每個公司都把自己說是成年輕人的夢想。

找了一個月﹐進入一家著名紡織廠當程式設計﹐後來去了一家生產家電的大公司電腦研發部門﹐就這樣待了半年。

偶然機會下知道一家知名的美商電子公司徵人﹐把履歷送了過去。

出乎意料地﹐這家公司的面試非常簡單。部門經理問我學過什麼﹐看什麼書﹐有什麼休閒的興趣之類的﹐一個專業項目都不問﹐對我當時的工作也沒興趣﹐說進來之後反正都要再學﹐然後就是聊天﹐完了就叫我去人事部。

人事部經理在忙﹐他就給我一本英文時代週刊﹐翻到一頁有關貿易的文章﹐要我即刻口譯給他聽。他一邊做自己的事﹐一邊聽我翻譯。大學的課本除了必修的國文和中國通史是中文﹐都是讀原文書﹐所以英文不算陌生。在學校常看圖書館的英文中國郵報﹐對於貿易用的英文還讀得通。口譯完一頁﹐跟我聊了幾句英文﹐因為我一直都在上英語會話班﹐雖然結結巴巴文法也不對﹐臉皮夠厚﹐人事部經理就說﹐你不錯﹐等候通知。

回到家﹐電話就響了﹐說我入取了﹐只有一名﹐薪水是原來工作的兩倍。沒想到最後讓我找到理想工作的﹐是跟專業沒有關係的語言和個性﹐覺得自己在學校用功讀書﹐好像白唸了。

做了兩年﹐利用公司補助每位同仁一年兩千塊去上英語課的政策﹐所以維持去每個禮拜兩次﹐五六個學生跟老師聊天的小班。美國總公司來聽簡報﹐雖然認識的字彙沒什麼長進﹐託福GRE考得普普通通﹐帶著到現在也沒什麼改進的有口音英文﹐膽子倒是不小﹐應付這些﹐說個笑話倒還過得去。

後來部門派我去菲律賓的 碧瑤 出差一周﹐介紹﹐講解和訓練一個自己部門發展出來新的系統﹐給菲律賓的工廠使用。我是部門裡最年輕的﹐從來沒出過國﹐買了套西裝﹐很土地穿著西裝搭飛機去大熱天的馬尼拉。就這樣單獨飛出去了﹐連怕都不懂。

飛機一降落還在跑道滑行就起來拿行李﹐給遠遠的菲航空姐叫我趕快坐下﹐飛機上好多人在看。到了馬尼拉﹐下榻著名國際大飯店﹐房間非常豪華﹐即使到現在也沒住過那麼豪華的旅館。在旅館要裝得很有經驗﹐怕人笑話﹐什麼都不敢碰。

去旅館外的商場逛﹐在商場看電影“落基第五集”。第一次看到商場的警衛是配長槍的﹐對我來說﹐算是長了見識。旅館外面﹐一直有人問“要不要漂亮的小姐”。

過了一夜﹐第二天﹐搭螺旋槳小飛機去碧瑤﹐飛機在亂中流忽高忽低﹐隔壁的中年婦女﹐不停地在畫十字架。

自己第一次出國﹐居然還要幫忙照顧一個在馬尼拉機場碰到的韓國人傳教士﹐他只會幾句打招呼的英文﹐因為我們可以用一點漢字溝通﹐於是帶他搭飛機﹐在山區搭三輪小巴士﹐一路陪他到教堂。他拿出一盒韓國人蔘謝我﹐太貴重﹐我怎麼也不敢收。

碧瑤如地理課本所形容的﹐氣候舒爽宜人﹐美不勝收。在那裡的工廠工作很順利﹐菲律賓人生性開朗﹐和藹可親﹐沒兩天就跟那裡的同事玩兒在一起了。據說因為就業市場不是很理想﹐每個家庭只准許有一個人在這個工廠工作。

下了班自己去逛晚上的小市集。有一次搭計程車回旅館﹐越開越遠﹐直往山裡走。我懷疑他想繞遠路﹐我不停跟他說他開錯了﹐爭執了好一會兒﹐他才掉頭。碧瑤的經理知道了﹐他擔心司機知道我是美商公司的外國人﹐萬一是要綁架我﹐那還得了。後來不准我亂逛﹐下班搭公司的交通車﹐立刻回旅館﹐連吃飯都要在旅館裡面。

旅館的服務生是鄉下來的一群十來歲娃兒﹐都住在旅館裡面。知道我從台灣來﹐很好奇地問我關於台灣的事﹐眼神裡露出嚮往。或許他們也跟我一樣﹐急著想知道外面的世界﹐一心想著飛出去吧﹗

那年我 27 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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