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ur Town - 我們這個小鎮”是1938年普立茲獎戲劇類得獎作品。劇作家Thornton Wilder懷爾德﹐在他四十歲時所寫的這齣話劇﹐放棄了舞台實景﹐道具﹐甚至服裝。如同京劇﹐完全採抽象的舞台呈現。因為製作簡單﹐只需很低的成本﹐也因此﹐在高中和大學話劇表演﹐演出此劇頻繁。

這次外百老匯(Off-Broadway)版的演出﹐長達十九個月﹐紐約時報﹐紐約客雜誌給予非常高的評價﹐甚至譽為是此劇的最佳版本。劇中的靈魂人物﹐Stage Manager 舞台管理﹐前前後後有高達十位演員演出過﹐包括奧斯卡得主海倫韓特。當然這十位演員﹐都會被拿來和珠玉在前的亨利方達﹐保羅紐曼比較。

因為場場的票賣光﹐終於在光榮落幕之前買到票﹐得以欣賞到這齣經典話劇 – “我們這個小鎮”。

劇院沒有正式高起的舞台﹐150個觀眾席﹐三面圍著在中央的表演場﹐我們稱之為舞台。舞台背景是塊大黑布幕。舞台只有兩張桌子﹐各四張椅子﹐代表兩個家庭。當椅子疊在桌子上﹐就表示是樓上。另外有兩排觀眾坐在舞台上﹐和其它觀眾席﹐形成了小鎮的路。

故事發生在1901年到1913年。演員就穿現在的服裝﹐T SHIRT﹐牛仔褲﹐由觀眾自己想像當時的服裝。

第一幕﹕1901年

舞台管理舉著手機進場﹐意思是提醒大家關手機。他開始介紹這個在新罕布夏州的小鎮﹐他指出我們讀歷史﹐常常只讀到重要時件。而幾千年來﹐人們其實都是在過同樣的日子。他講這個杜撰的小鎮給大家﹐而這個小鎮其實可以放在任何地方。

他指著舞台和觀眾席﹐介紹這裡是馬路﹐那裡是山丘﹐和故事背景。然後兩個家庭進場﹐媽媽做動作忙著弄早餐﹐叫孩子起床﹐一家吃早餐﹐趕上學。這時介紹了故事核心﹐鄰居吉布家和偉博家。吉布家爸爸是醫生﹐偉博家爸爸是報社編輯。

兩家媽媽串門子﹐吉布媽講到一個波士頓來的傢具商想買她的古董傢具﹐給350元。她計劃用這些錢去巴黎﹐可以出國一趟是她一生的夢想。

舞台管理請偉博先生出來﹐介紹小鎮的風土人情。並接受觀眾的提問(其實問題是舞台管理提供的)。這個普通到不得了的小鎮﹐沒什麼新鮮事。然後大學教授出來介紹小鎮的自然環境﹐告訴觀眾﹐這裡人口數是兩千六百。

然後時間推到放學時間﹐十五歲的同學男主角﹐喬治吉布﹐和女主角艾米莉偉伯。這對青梅竹馬的鄰居﹐同學﹐女生聰明功課好。男生是棒球隊長。他們偷偷喜歡對方。

晚上﹐兩人各在家做功課﹐對著窗子討論功課﹐而大人在教堂﹐跟著酗酒的唱詩班老師練唱。

九點半﹐在就寢前﹐大家望著美麗的月亮﹐晚風徐徐﹐欣賞著如此美好的夜晚。

第二幕﹕1904年

喬治和艾米莉高中將畢業﹐艾米莉女子無才﹐不能去上大學。為了不要離開艾米莉﹐喬治打算放棄去大學讀農業﹐他繼承叔叔的農場﹐要和艾米莉結婚。結婚那天﹐喬治想逃婚﹐不想長大。艾米莉改變主意﹐要當爸爸永遠的女兒。在兩方家長的安撫下﹐艾米莉在舞台一角喊著﹐要喬治答應會永遠愛她。喬治跑去抱著她﹐他會永遠愛她。於是﹐在舞台管理充當牧師下﹐他們結為夫妻。

第三幕﹕ 1913年

幾位演員搬出椅子﹐斜對觀眾席坐下來不動。裡頭包括了喬治的媽媽﹐和唱詩班老師。這是墓園。喬治媽媽已經去世﹐唱詩班老師自殺身亡。這是艾米莉的葬禮。

在舞台一角﹐眾演員著黑衣撐雨傘。艾米莉入舞台﹐她在生第二胎時﹐難產去世。她向其它去世的人問候。她興奮地告訴婆婆﹐喬治的媽媽﹐他們的大兒子有多可愛﹐他們的農場現在因為用婆婆的350元存款該善排水﹐變成一個很好的農場。

婆婆叫她忘記過去﹐讓時間慢慢把生命中的記憶消去。可是艾米莉好想看看在世時的美好﹐不聽婆婆的勸告﹐她央求舞台管理讓她重溫她十二歲生日的那天。舞台管理答應了她的要求﹐把舞台後方的黑布幕打開。

讓觀眾驚呼的是﹐黑布幕後面﹐原來是一個寫實﹐而且巨細靡遺的佈景。偉博夫婦穿著寫實的1898年的服裝。艾米莉媽媽在做早餐﹐真的升火﹐真的炒蛋﹐煎陪根。觀眾聞到真的早餐味道﹐而艾米莉也高興地接過爸爸送的禮物。但是已經去世的艾米莉知道這是過去式﹐流著淚慢慢把黑布幕拉起來﹐回到舞台中央。

她好懷念生命中的點點滴滴﹐都是那麼美好﹐他問舞台管理﹐活著的人﹐會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刻嗎﹖舞台管理悲觀地告訴她﹐不會﹗活著的人﹐就這樣讓生命悄悄過去﹐不會注意和享受生命的美好。

她回去她的椅子坐了下來﹐和婆婆一起遺忘她們的一生。此時﹐喬治進入舞台﹐躺在艾米莉的墳前﹐看著天空﹐哭了起來。

燈暗﹐劇終。

觀眾響起如雷的掌聲。演員出來謝幕時﹐我在艾米莉拉黑布幕時已經在打轉的眼淚﹐在起立鼓掌的時候﹐還是掉了出來。以為自己人到中年﹐特別容易被感動﹐結果一看﹐全場原來好多人在抹眼淚。這個平凡的故事﹐真的是說到大家的心裡頭了。

這些天來﹐它要傳達的訊息﹐讓我的生活變得更有趣。即使是路上看到的種種﹐突然覺得是如此美好。“我們這個小鎮”讓我再次思考﹐要好好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刻﹐珍惜我所愛的人和愛我的人。

[後記]懷爾德﹐在寫完了第一幕和第二幕之後﹐停了下來。一天﹐在蘇黎世與他的作家情人 山姆史都華 在雨中散步﹐第二天﹐他寫竣了第三幕。懷爾德是位多產而且重要的美國作家﹐拿過一次普立茲小說獎(30歲)﹐兩次普立茲戲劇獎(41歲﹐45歲)。終生未婚﹐與姊妹同住﹐1975年病逝於康乃迪克州﹐享年78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