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麻瓜詩人〉-致當代跳針詩派
啃著月亮寫詩
大麻瓜說那是萊姆口味的靈感
咬下一口銀光
就認為自己吞吐整個宇宙
墨水發霉了,那味道稱作「真誠的霉意」
筆尖斷裂,便高聲宣告:這是詩的斷裂美學
耳朵裝滿了松露與音符
卻聽不見地心對靜默的呼喚
他們將眼睛泡在紅酒裡
望見的是醉意幻成的行雲流水。
一首詩吐出一片肺葉,
「這是靈魂的風格化呼吸。」
但那只是,昨晚喝多了後的宿醉
們讓動詞浮空
讓形容詞裸奔
讓主詞在夢中溺斃——
然後指著語法的屍體說:
「看哪,跳針跳針,這才叫詩的自由。」
在鏡中,對自己比了個讚:
「我,是下個時代的咒語。」
那鏡子裡的自己
其實只是被膠水沾住的紙偶詩魂
詩壇像一座煙霧迷宮,
他們在裡頭打呼、夢囈、自拍、曬詩
每一次按讚的閃光
都讓他們忘了影子是怎麼來的。
大麻瓜詩人呵,跳針的靈感從哪來?
你們在形容詞裡重複轉世
一會兒是月亮的鼻孔
一會兒是流星的便條紙
跳針如鼓風機,吹起詩壇的膨風症候群
說「詩不該被理解,只能被感受」
那麼你自己感受完就好
別發表、別朗誦、別辦講座、別開徵件
別把詩當成自拍棒
別把語言當作玄學包裝紙
別再用「存在」、「內在」、「沉澱」
包裝你那堆根本不消化的文字脂肪球。
都說︰詩如春夢,了無痕
夢遊者在鍵盤上迷路
大麻瓜詩人呵,你吞了幾顆
空洞的讚美藥丸,就把自己
掛在詩神的名牌胸針下
以為萬象皆為你轉身、沉思、致敬
但其實——語言早已羞於為你穿衣
詩神,也早將你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