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醫生對著躺臥在床的父親說：「阿伯您的心臟已呈衰竭現象，缺乏力量快速將血液供輸到全身，所以出院後日常生活步調盡量慢一點，否則隨時會昏倒……」
父親50~60歲間體重直線上升，最重曾達一百二十幾公斤
就是那一段時間讓心臟過度負荷造成日後衰竭的原因
出院後他遵照醫師指示，體力慢慢恢復
有一天他對我說想參加昔日老同事娶媳婦的婚宴
我稍皺眉說「這樣好嗎？你兩星期前才出院……」
「老朋友死的死、病的病，活著的見面機會也越來越少…..」
他看了我一眼，就如小孩想出去玩在徵求大人的同意的眼神
「好吧！但不可以喝酒喔~」我實不忍拒絕他的要求
結果是他在婚宴中高興地和老朋友拼酒，爛醉而歸…
父親出院後的一個多月是每年的清明掃墓
他是家族中輩份最大的長輩
每年家族藉掃墓後會辦聚餐聯絡感情
我衡量情況建議他是否今年就別去了
所有的事情我們兒孫輩會處理好，請他放心
本來他答應不去了，隔日又反悔說：「我還是去好了，我覺得和兄弟姐妹見面的機會見一次就少一次……」
我聽了心頭一驚，只說了一聲「好！」
父親住在五樓的老公寓
五樓的樓梯對於身體每況愈下的他著實很辛苦
我積極去找同社區位在一樓的房子
希望能免去他每天爬樓的辛苦
但好說歹說他就是堅決不願離開老窩
我雖找到了房子也談好了租金
但為了順他的意也就擱下了這事
…………
沒多久的時間
他打完小牌贏了些小錢
高興地買了晚餐回家
一口氣爬上了五樓的住處
心臟負荷過重
跌躺在籐椅上走了……
如果之前我能用心說服他
甚至於強迫他住到一樓租屋處
也許……
病後這一段日子裡
他去和老朋友暢快飲酒作樂
他去參加掃墓後的聚會
和他的兄弟姐妹最後一次團聚
如果
當時我拒絕了他這兩個要求
現在的心會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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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 雨初2017/07/27 15:32我也喜歡慎卿輕描淡寫地的筆觸卻蘊藏深刻不著痕跡的情感。
剛po文時便讀過， 卻滿滿的情緒無法下筆。
沒讓父親換去一樓房子，慎卿別自責。 老人家有他對於老窩的習慣與情感
幸好，當時您仍順著父親由他去完成他期待的事，父親沒有遺憾了~
最近在迷韓劇"鬼怪"，看的眼睛哭得腫得像核桃。明知道隨時面臨死亡， 女主角寧選擇照樣出門，照樣上學，照樣循著原來的路回家。 即便明天會死，今天照常生活，若只是關在房子裡， 哪怎能算活著?
父親走得這麼安詳， 匆促離世儘管許多不捨， 卻也是很大的福報了。
最近看了ㄧ部日本電影「幸福湯屋」和一部西班牙片「只想陪著你」，劇情都是主人翁自知生命即將結束，在死亡面前所表現的從容態度，利用有限的時間盡力實現希望的事情，「幸福湯屋」我是含著淚水看完的，「只想陪著你」裡有一句台詞說「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就是那些情感關係」，一語道破人生諸事的首項，而這情感關係也是生與死之間的唯一連繫，父後十幾年我常想起他生前種種小事，點點滴滴都是情感及思念的延申，所有的〝如果〞都只是遺憾，我深深體會到死亡與毀滅常發生在一瞬間！認真過好眼前的每一個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慎卿 於 2017/07/28 13:48回覆
12樓. 我敗絮其外, 我金玉其中2017/07/07 19:01是的, 如果我們常能將許多的每一次都當成最後一次, 就會減少許多的懊悔.
11樓. 兟絲2017/07/07 15:13令尊以未達國人平均壽命而驟逝,教人抱憾又不捨
雖然致命一關就在快速上樓但也可說是於興奮中謝幕
何況暢飲與手足相聚同樣帶給他莫大的快樂
如此轉念將較能釋懷
也因為生死有命一切都是天意家父逝世時年七十
以現在醫藥發達情形
似乎走得稍為早些
如果他沒有喝酒抽煙的習慣
如果他沒有肥胖而導致心臟病
我想可以多活幾年
但如果要他戒酒戒煙多能活幾年
他肯定會說活得很沒樂趣
最後終於得了個〝好死〞的福氣
慎卿 於 2017/07/08 22:13回覆
10樓. 阿妙.2017/07/06 21:01也是另類的福報
過往前做自己想做,讓自己快樂開心的事
斷氣時瀟灑一揮手轉頭而去,沒有連累半個人
沒有福報的人是無法獲得如此下場
感恩老天的恩典~老人放手,子女少了折磨的揪痛
我漸漸體會出您所說的福報
他一生誰都不欠，只欠我母親一人
縱然愛上杯中物，他仍是一個不願麻煩別人的善良老人
一輩子極力想做好父親的角色
點滴辛苦我們都感念在心
雖然最後走得瀟灑
我們仍非常不捨
慎卿 於 2017/07/07 11:01回覆
9樓. 馮紀游陸游：漫長當下2017/07/04 22:41老小子也認為「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所以什麼「後事」不要....最羨慕老先生的走法（先父也是）。
8樓. 木頭...發呆ing2017/07/03 23:55對於令尊來說其實是很有福的
有孝順的兒子
盡興的在在喜宴中與老同事們歡聚
難得的與家族成員大聚首
走得這麼安詳但對於兒子來說, 卻是無盡的如果啊.....
縱使是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縱使是知道父親大人已了無遺憾
縱使.....父親身體的慢性病雖按時就醫
但都只是去和醫生聊聊天
拿回來的藥塞滿了五斗櫃
依他平日隨性自在的生活態度
我心裡早已準備那一天隨時會來到
但無常真的來了
任何的心理準備都沒用
我照樣崩潰了
慎卿 於 2017/07/04 22:46回覆
7樓. simma2017/07/03 12:17世事~沒有人能料得一個準
當下的抉擇成就了往後的事蹟
不談好壞~~這就是人生的故事
因為看不到未來
所以保守的決定往往是最好的選擇
然而我仍常遺憾當時沒有強迫父親搬到一樓
所以現在我的大哥特別租了一樓房子和母親同住
以免再發生類似的遺憾 慎卿 於 2017/07/03 22:10回覆
6樓. 宋子平老師2017/07/03 05:50幸好您都次次答應了要求，此生應無憾了。
5樓. 繽紛2017/07/03 03:43活在當下,活得盡興。
遠比枯燥無味的歹戲拖棚來的精采,不是嗎?
您的回應總是一針見血，讓人喝采！
家父一生大概如您所言 慎卿 於 2017/07/03 22:08回覆
4樓. Lansing2017/07/03 03:08謝謝慎卿這篇具有深層意義的如果，值得多思考幾遍
如果，如果我可以選擇
慎卿，我會選擇短一些，但快樂而無憾的人生
而且我會謝謝了解體諒我這心意的子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