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應該和人類一樣古老吧？想像中，伏羲與女媧，亞當與夏娃的結合動力內，愛情多少會佔有若干的成分。愛情也是容易讓人困惑和盲目的。人在成長的過程中一路摸索，運氣如果差一點，愛情路上難免會吃些苦頭。

問題是，學校並不教“愛情學”。每個人對愛情的看法、態度、詮釋和作為似乎是從小說、電影學來，從朋友、同學聽來，或自己閉門造車而悟出的。在缺乏一個公定的遊戲規則下，愛情這玩意還真的有點危險，一不小心就會出岔子。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需要愛情，對那些吃喝嫖賭過日子的人，愛情與他們何干？人在一生中，一定會有些欲望或慾望，而愛情也許只是種奢侈品而非必需品。

人類畢竟也是動物的一種。動物有愛情嗎？所謂「鶼鰈情深」，至少有幾種動物似乎是有愛情的，但大部分動物的求偶方式則以武力解決。「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打贏的一方就能交配生子，打輸了就繼續找別的對手或“獨身”一輩子。人類雖自詡是“萬物之靈”，但人類的愛情也和動物一樣存在著競爭和戰鬥性。男人為了女人而打架、互砍或明爭暗鬥，女人為了男人而爭風吃醋、機關算盡的事情也時有所聞。中古時代的騎士們偶而會為一位淑女的芳心而決鬥，但願賭服輸的風度還是有的。歷史上也有為爭奪女人而發動的戰爭，例如古希臘荷馬史詩《伊里亞特》〈Iliad）所敘述，特洛伊〈Troy〉二王子為了美女海倫而最終遭到希臘聯軍的屠城。中國三國時代的赤壁之戰據羅貫中和吳宇森說是曹操為了「銅雀春深鎖二喬」〈“二喬”為當時江東兩大美女姊妹花〉而發動的。雖然橫槊賦詩的曹孟德本人如果地下有知，知道被這樣嚴重“抹黑”的話，會跳起來喊殺的。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年輕時曾為愛情困擾過，現在的我則早已從“當局者”轉變成 “旁觀者”──所以可以閒話愛情。我的看法是，愛情是雙方面而不是單方面的，如果被你愛的人不愛你，或者愛你的人你不愛，則愛情無法成立。也就是說，在“愛與被愛兼具”的前提下才能有愛情的存在。可是很多人誤以為只要愛上一個人那就是愛情了！萬一被愛的對象不喜歡、討厭甚至憎惡愛他〈或她〉的這個人，那麼愛情就沒有存在的空間。不被接受的“愛”可能成為被愛者的罰、糾纏、痛苦甚至夢魘。愛情也無法讓人去“擁有”另一個人，每個人都是具有獨立意志的個體，你如何能去“擁有”？

以“接機”作為一個例子。對到國外留學的人，“接機”應該是種留學生互助的方式。學長幫你接機，你幫學弟妹接機，如此“代代相承”。 “接機”接到一位佳人而最終成為配偶固然是美事一樁，但被接機的人不算欠接機人一份感情債，因為互助與愛情是兩回事。如果接機人有“圖求回報”的心態，那麼被接機的人還是搭計程車比較妥當。問題是被接機的人和接機人無法預知對方心態，“危險”還是存在。雖然留學生接機傳統行之有年很少出事，但如最近維吉尼亞理工學院，接機人追求被接機人不果而引發殘忍殺人行為實在令人遺憾，很不幸地華人的國際形象再度受到一次打擊。

愛情存在很多盲點，其中我想“執著”與“自私”是最大的兩項。如果男女雙方都對另一方執著，那麼執著也不成問題，反而是一種優點。但是當單方面認定「非卿莫娶」或「非君莫嫁」時，問題就來了。如果對方愛的是另一個人，單方的執著就很難有好的結果，可能是單方痛苦甚至雙方都很痛苦。“執著”的人要懂得放手，要有成人之美的胸襟和雅量才好！勉強娶到或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婚姻會幸福嗎？如果對方和自己結合是因為其它和愛情無關的因素〈例如錢財、權勢或利害關係等〉〈註一〉，那麼“周瑜打黃蓋──願打願挨”，爾後婚姻幸福與否就要看造化了！

“自私”是人性的自然表現。不是有很多人大聲嚷嚷「人不自私，天誅地滅」嗎？情場如戰場，對有些人而言，愛情是種戰利品，反正得不到就用搶的，得不到愛情得到人也好，得不到靈魂就佔有軀體，最可怕的是，得不到就毀滅！的確人人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人性有佔有的欲望。但試想，愛情最終目的為何？是不是為了更幸福的人生？為了一時愛情失敗而賠上自己或別人的一生是不智之舉。有人要說，他們只在乎愛情的過程，「只在乎曾經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只要不傷害自己或別人，這種說法我也不反對。愛情似乎像是揀石頭遊戲，遊戲規則是你只能持有一顆石頭，要揀新的石頭就須放下已經持有的石頭，不能回頭揀那些被你放下的石頭。有些人一生只揀一顆石頭；有些人揀了一簍筐石頭；有些人手上拿一顆，口袋擺兩顆，眼睛卻盯著另一顆石頭；有些人回頭揀石頭；有些人更有“蒐集”石頭的嗜好。依此看來愛情不像是揀石頭遊戲，因為太多人違反規則了！我認為愛情比較像叢林遊戲，獅子老虎豺狼狐狸固然不少而誤闖叢林的小兔子或小綿羊也有一大群。

執著與自私不僅對婚前的愛情，對婚後的愛情也有殺傷力。男女單方能夠做到超脫和處處為對方設想已經是不容易，雙方都能如此更是難上加難！允許自己花心，卻要求對方專情，這樣是否公平？自我中心和利己主義，如何換來真情〈註二〉？生存不易，愛情能值幾何？能朝夕相處，未必就能同甘共苦。「床頭金盡人不見」，「大難來時各分飛」，人性本如此，就算不甘心也是於事無補，而苛責只是枉然。但別太灰心，天下還是有很多有情人 “修成正果”而幸福一生。

註：

一：其實也很難說錢財、權勢或利害關係和愛情無關。既然人可能會「窮得只剩下錢」就有可能「愛的只剩下錢」。誰說嫁入豪門非要愛情不可？

二：前一陣子曾看到一則新聞說，一個大男生臉上被劃一刀而就醫並報警，傷他的居然是他的女友。原因是，該女友每次發脾氣時都要用剪刀把他的頭髮亂剪一通氣才能消。這次他拒絕被剪髮，而在和女友拉扯時臉部被割傷。該女友後來向警方抱怨說，為什麼男友不肯乖乖坐下來讓她剪髮消氣，這樣不就沒事了？愛我就要乖乖地讓我亂剪頭髮，愛我就要乖乖地讓我痛扁一頓？奇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