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共往事的歷史視野     中國時報 王錦南  

《中時》短評〈往事如煙嗎〉，述及國共諜戰往事，並認為「兩岸面對同一段歷史，認知與態度卻大不同」，確實如此。

然而，借用馬英九的話：「兩岸人民同屬中華民族，兩岸關係不是國際關係。」基於「兩岸一中」的共識，即使蔣毛當年打打談談，外加美國的「台灣地位未定」，卻沒人是為了「兩個中國」。

美日等外力介入我國內政，是近代中國史的命運，也是當代中國人的課題。但對於中國內政與前途，中國領導者們有自己的使命感和處理方式，這是中國歷史對於他們的要求。

李次白、宋宜山、曹聚仁、章士釗、陳立夫、沈誠、南懷瑾…，這一系列人物，或受託，或自願，或被犧牲，或被利用，儘管功敗垂成，儘管鮮為人知；卻在腥風血雨的兩黨特工戰線外，平添兩岸和談的前奏。

他們深懷中國兩岸和平統一的內在指令，苦心孤詣，或隻身赴陸，或曲折來台，無不是緣於對中華民族復興事業的一片丹心。他們不屬於「無名英雄紀念廣場」（見圖，中新社）上的革命激流，有些還曾經走到後者的對立面；但從中國和平統一的歷史視野來看，他們晚年的努力，值得後人銘記與省思。

1975年，大陸文革已近尾聲，北京華府關係日趨正常化，美蘇冷戰格局的變動影響到兩岸決策者的思維。這年北京釋放所有關押的國民黨戰俘與特工，其中10名高階軍官領了路費申請赴台，包括殺害楊虎城一家人的軍統少將周養浩。

 適逢蔣介石過世，台北六神無主，只能靠反共繼續戒嚴民意，以保衛政權。於是10名「更生人」滯留香港近5個月，不得入島入戶，以防他們入腦。後來，其中1人自殺，2人居港，3人返陸，4人赴美。這使人想起1981年台北不讓杜聿明子女赴陸奔喪，近年又不准林毅夫返台祭祖的故事。30年過去，台北還沒解嚴。

 兩岸面對歷史態度大不同，自然也影響日後進程。據說是為「馬習會」而投石問路的「王張會」，如果要以「先確認互稱官銜」為前提，還說要「絕對以『官方身分』登陸」，則對於兩岸貨貿與互設辦事機構何益？若因此會談不成，又將毀了誰的官威？過去曲折密談，尚且求之不易；如今能公開照面，卻要擺譜。真不知兩岸誰在「以大事小」了！

 「求統一不談小節，為和平先天志成」，這是陳立夫贈與汪道涵的一幅字。可不久，陳老那「總統府資政」就給李登輝摘了。正是頂著那「總統府資政」的陳立夫，在1975年受命密邀毛、周訪台，希望北京以大事小，捐棄前嫌，開創國共第三次合作的新局面。

 然而蔣毛相繼辭世，大業未竟。25年後，百歲高齡的陳立夫正式提出《國共第三次合作，共議和平統一案》；時民進黨主政台灣，該案自然無解，陳老也在次年離世。反共老人變成聯共先鋒，這是中國歷史曲折前進的無數縮影之一，而他畢竟是前進的。

 如今的國民黨已成選舉機器，「王張會」的預設時機顯然存在選舉算計，「馬習會」也不會例外；「不統、不獨、不武」本身就是選舉產物。陳立夫曾說：「台灣的根在大陸，…然當今主事者甚至連對國族認同都發生問題，我還能指望這些人熱心於文化認同？故以為中國文化之偉大復興全賴大陸。」兩岸競合，台北勝出的是選舉文化，而不會是主導回應中華民族歷史的召喚。

 正因為這種歷史視野，才能照見所謂「民進黨設的『白色恐怖受難者紀念碑』，與中共所設『無名英雄紀念廣場』，其實所追思的是同一段歷史及大約同一類人物，兩碑自可結為姊妹碑」。

 解決中國兩岸的歷史遺留，宜戰宜和，國共故人與往事給了深長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