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前來迎娶當日,
作為長姐的范青青一早就到妹妹閨房,
看見妹妹穿著大紅新嫁衣,
面如桃花含羞帶怯,
想到這樁原本屬於自己的金玉良緣,
因為自己年少不懂事的倔脾氣,
如今成了妹妹的天定良緣。
情何以堪的她,只能默默在心中淌淚,
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走到妹妹跟前哽咽的說聲:「恭喜!」
妹妹自小便知姊姊對嚴大哥的心意,
當時也曾經勸過姊姊等嚴大哥回來,
但年輕氣盛心高氣傲的姊姊聽不進勸,
現在原本該是自己的姐夫,成了自己的夫婿,
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姊姊,
也只能回姊姊一句:「謝謝!」
驀然外頭響起了鞭炮聲響及迎娶奏樂,
一群人喜悅地吆喝著:「新郎來了!新郎來了!………」
看著妹妹被蓋上紅巾帕,被人攙扶著出了閨房,
忍了半晌的淚水,如釋重負地潸然滾落,
范青青這才體會何謂心如刀割。
因為身為娘家人不能失禮,
范青青趕緊擦乾眼淚,隨後走到前廳,
瞧著妹妹拜別雙親,
跟著妹妹身後走出大門,
望見嚴耀祖穿著和妹妹一樣大紅的新郎服,
騎在馬上氣宇軒昂英姿煥發。
因是兩家將軍府聯姻,即使兩府相鄰,
仍選擇繞城一圈宣告大眾圖個喜慶。
范青青在大門前佇足目送迎娶的隊伍,
敲鑼打鼓伴隨著嗩吶吹的八音,
浩浩蕩蕩徐徐往前行進。
一直到他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
她才驚覺自己兩頰全已佈滿了淚。
一直捨不得挪開視線的范青青,
察覺嚴耀祖從頭到尾都沒瞧她一眼,
原來自己在他心中,
竟是如此可有可無的存在,
莫怪當初他從未開口要自己等他。
一直以為凡事總是順著自己的嚴耀祖,
對自己該是抱著「非卿不娶」的心思,
但自己又怎麼怪得了他,
自己也沒有做到「非君莫嫁」,
是自己先揮劍斬斷這段情絲,
哪有立場去埋怨他無情呢?
再多的懊悔再多的傷心,
都已無法改變如今既定的事實。
自嚴耀祖戰前不提婚嫁娶,
范青青放話絕不嫁他之後,
他倆就再沒有見過面說過話。
范青青是倔強任性,
賭著一口氣不去找他 ,
而嚴耀祖則是心繫國家安危,
沒心思去哄她。
事到如今為免瓜田李下惹人閒話,
整場迎娶及婚宴過程,
嚴耀祖對已為人婦的范青青,
一直堅守著非禮勿視恪遵理法。
洞房花燭夜之時,
范家妹子不想此段婚姻彼此心中藏有疙瘩,
覺得必須解一下自己的心結,
就在嚴耀祖持喜秤掀起她的紅蓋頭,
倆人喝了交杯酒之後,
個性直率的范家妹子開門見山道:
「嚴大哥~~小妹心中一直有個疑問,
無論答案如何,還望嚴大哥據實告知。」
嚴耀祖心中已知問題為何,
也覺得這事必須揭了底,
讓范家妹子明白以免影響倆人日後相處,
所以嚴耀祖立刻點頭應允。
范家妹子也不拐彎抹角:
「嚴大哥~~您以往對我大姐是何心思?」
嚴耀祖不假思索立刻回應:
「我跟她以往就是年齡相仿,
兒時為伴一起長大。」
「那錯過了我大姐,你心中有何想法?」
「可能與她無緣吧!」
范家妹子繼續追問:
「可有遺憾?」
嚴耀祖搖頭表示沒有遺憾:
「那時只想要保家衛國,
也不知自己是否能生還,
先行娶妻子擔心誤人終身,婚姻只能隨緣。」
范家妹子打破砂鍋堅持問到底:
「難道沒有惋惜不捨?」
嚴耀祖心平氣和娓娓道來:
「自少到大我從未想過要娶誰,
畢竟世事難料,誰知未來會如何?
妻子人選只要父母喜歡,
成親後能夠家庭和諧,日常少紛爭,
大家一起生活能平安健康開心,於願足矣。」
瞧著范家妹子聽完這番話若有所思,
嚴耀祖抿嘴一笑:
「娘子大可放心,為夫既已娶妳,
必會一心一意對妳,絕不會有二心。」
倆人因為一開始就把問題挑明了說開,
婚後生活算是幸福美滿平靜無波。
但這一切看在范青青眼裡,
終是既妒且羨又悔又恨,
這樣的她哪有心思好好地對待自己的婆家,
對自己的夫君不冷不熱相敬如賓,
所以她的丈夫之後就納了幾位對他柔情似水的姬妾,
終究是徹底冷落了她,
讓她更加懊惱悔恨,如此過完一生。
今生她再度遇見到他,
她一直在告誡自己,
莫要故態萌發,
將自己的任性倔強強行壓抑住,
就怕重蹈前世的覆轍,
讓自己今生再度錯過他。
但是她卻忽略了自己的倔強起因,
其實是她第一時間只考慮到自己,
而未能設身處地替人著想。
前世她只顧著自己的顏面自尊,
成親前放任自己驕縱行事,
讓她身邊的所有人苦惱萬分。
成親後因明白夫家不可能包容她的任性妄為,
這才收斂自己無理取鬧的行為,
但是仍只是考慮到自己,
心思沒擺在自己的丈夫身上。
觀音翩然駕道:
「『忍』為心上一把『刀』,
只要用心體會他人處境,
明白他人言行之因,
懂得將心比心,
就可卸下此『刀』。」
生是因,今世是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