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明小品

極短篇 - 愛情神經病

老阿嬤走了之後，老阿公就經常在這大樹下徘徊，有時在樹下一坐就是幾小時，偶而發聲喃喃自語，根本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路過的小學生總覺這老人行為怪怪的，所以不大敢走過這處。
校方考量學童放學的安全，聯絡警方注意一下，警方調查後的回答是：大樹所在那塊地的持有人就是老阿公，個人在私有土地上的行為，警方無法插手。

那塊地周圍的樓房都蓋上天了，沒得到這消息，也沒人知曉這個瘋瘋癲癲的老人擁有這一大片地產。又有人想，放著那塊地空了那麼久，只留下一棵大樹在上頭，那老人不只是個瘋子，還是個傻子。

怎麼辦？老師們只好找一天過去關心看看，男老師排在前頭問話，幾個女老師則避遠了，就怕會出事情。
一名男老師劈頭就問：「老阿公啊！你可不可以不要沒事一直待在這裡？你在這會影響……影響……」會影響什麼？他一時間擠不出話來，聲音越來越小。
老阿公瞧都沒瞧他一眼。
一名女老師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柔聲說道：「阿公你在想什麼？在想阿嬤嗎？」

「我在想什麼？我在想阿嬤……」老阿公微微抬起頭，目光緩緩掃過眾人一回，低下頭才又張開乾癟的嘴：「是啊！我想起我終於鼓起勇氣，在這棵樹下告訴她，我好喜歡她。」

「哦……」女老師全都從遠處擠到了前頭，大家關注著老阿公數十年前的告白，不知是否成功？當時的她究竟怎麼回應。
這女老師又問：「然後呢？」

老阿公：「然後？然後她就整個臉脹得紅紅的，眉毛皺成一團……」
眾女老師吱吱喳喳：「哦？然後呢？」「這算是求婚了吧！」「然後呢？從她嘴上親下去了嗎？」
老阿公：「然後呀！她嘴上從來沒答應過，嫁給了我也沒說喜歡我。」
女老師們追問：「然後呢？然後呢？當時阿嬤她到底說了什麼？」

「她呀！呵……她罵我神經病！哈哈哈……她只罵我神經病！」老阿公忽然放聲大笑，直笑到淚水奪眶，轉過頭去，沒再理會旁人了。似是無數回憶流過他眼前，是甜蜜或傷心，很難分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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