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了口氣!
「妳是這層樓的病人?」他問。
我點著頭,同時讓我的表情盡量無辜。
我真是太沒出息了!
「不要不說話!妳住哪間病房?」
他是不是有毛病?這麼愛跟鬼打交道!
「我在等妳的答案!」
「隔壁。」我盡量縮短回答的字句。
「這麼晚,到我房間幹嘛?」
他的語氣好像我是個採花賊一樣。天啊!我碰上有理說不清的神經病了嗎?
如果我真的要採花,應該也不會找他!
想到這裡,再看看他嚴肅的表情,讓我不禁輕笑出聲。
「回答我的問題。」他的臉沈了下來。
看來,我的笑容傷害了他的尊嚴。如果我現在在他面前消失,他不但會更沒面子,他的臉也會更好笑。
想到這裡,我更無法掩飾臉上的笑意。
原本我應該掉頭離去,讓他被人當作神經病,但是,我選擇留下,他是個有趣的人。
「你知道嗎?這房間好久沒有人住了。今天下午我在隔壁聽到你搬進來的聲音,所以過來打聲招呼。」我笑了笑,認識我的人都說,我有讓人難以抗拒的微笑。
「哦!那妳打招呼的方式很特別。」
他下了床,向我走來,距離近得令我心慌。
「你問我話不用靠得這麼近吧?」我說。
像沒聽見我說話似的,他一步步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我隨著他的腳步向後退,覺得狼狽極了。
我撞上牆,終於無路可退。事情不再有趣。
「可是,我剛醒過來時,妳靠的更近。」他盯著我的眼睛,深幽的黑眸深不見底。讓我更訝異的是他唇邊的那一抹笑,將他的唇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他應該多笑的。
呆子,都什麼時候了,妳還在想什麼?我暗罵自己。
「那是因為,因為我想看的清楚一點,對,我是想看得清楚一點。」好不容易找回聲音。
我靠著牆,無力的編著理由。這個理由實在很沒說服力,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那,現在,看清楚了沒有?要不要再清楚一點?」他靠的更近,笑得像隻溫柔的狐狸,溫柔但狡猾。
「不用了,謝謝你。夠清楚了。」努力露出了一個微笑,我知道自己笑得很心虛。
「確定清楚了嗎?」
他低下頭來,在我耳畔低語,暖暖的氣息飄向我的頸邊,有點麻麻的。
我是招誰惹誰了?我大概是第一個被凡人調戲,卻又無力還擊的女鬼。
天!我真想哭!
就在我面紅耳赤,不知所措時,卻意外發現他正抿著嘴笑,不是剛才狡猾的惡意微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笑意,連他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暖意。
他真的應該多笑,他有非常迷人的笑容,像陽光一樣。
不知為什麼,對著他的笑容,我有些眩惑。
「對不起,我不是存心捉弄妳,只是…,」他搖了搖頭,依然笑著,「對不起。」他安穩的坐回床上。
我知道我的表情必定很呆,否則他不會笑得如此得意。
我越來越不了解塵世間的人了,現在的人喜怒如此難測,眼前這個人真是下午那個乖僻暴戾的人嗎?變化未免太大。
這樣的人,心中不是有太多情緒壓抑,就是不習慣以真心示人。
在他的心中是面具太多還是負擔太重?讓人猜測不透。
我能做的,只是瞪著他看。
「妳在看什麼?」他笑著問。
「我想,你該多笑,你笑起來很好看。」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我表現的像個花痴。
我一定是太久沒和人打交道了,久得忘了該怎麼說話。
他一定注意到我懊惱的表情。
「其實,妳該下午過來的,現在這麼晚了,妳還到處跑,不太好。」他總算止住了笑,以認真的眼神看我。
下午?他生氣的時候?那不是找死嗎?
「我只有晚上能出來。」這可是實話,還沒人在大白天見過我呢!
「反正我也睡不著了,要不要聊聊?我有些茶和點心。」
我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頭。
走向窗台下的那一組藤製桌椅,椅背上的靠墊已經換了花色。
簡單的粉橙色,上面只有一些同色的壓製花紋。相較於我原本那套充滿田園風味的雛菊花色,這一組多了一些貴族風味。
我挑了窗前的那張椅子,這是我生前最喜歡的位置,也是他下午坐的地方。
我將自己埋進椅中,輕輕的撫著壓花,桌上擺著已經點上蠟燭的燭籠,裝開水的透明玻璃壺在燭籠上冒著煙,我隔著水煙看著另一邊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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