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書坐在書瑤宿舍的沙發上，窗外夜色漸濃，城市的燈光透過窗簾灑進房間，投下斑駁的光影。書瑤已經回房睡下，房間裡只剩他一個人，手臂上的鎧甲紋路在昏暗中微微閃爍。他剛從潛意識的深層歸來，擊退了夢魔的幻象，也學會了面對自己的恐懼，但內心卻多了一個更大的疑問——夢魔究竟從何而來？

“神甲，”他低聲問，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你說夢魔是潛意識的影子，可它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它們到底是怎麼開始的？”

沉默片刻，神甲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沉重：“夢魔的起源遠比你想像的古老。它們並非單純的自然產物，而是人類意識與混沌交織的結果。要理解它們，你必須追溯到一切的開端。”

“開端？”小書皺眉，“你是說，它們有個起點？”

“是的。”神甲說，“閉上眼，我將帶你見證夢魔的誕生。但這次，不是潛意識的旅程，而是記憶的深淵——人類集體意識的根源。”

小書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閉上眼，放空意識。他相信神甲，儘管這一切聽起來越來越像神話。他感到一陣熟悉的下沉感，耳邊響起低沉的嗡鳴，隨後，他的意識被拉入一片浩瀚的虛空。

睜開眼時，小書發現自己漂浮在一片無邊的黑暗中，四周沒有實體，只有無數細小的光點緩緩流動，像星河，又像無數人的低語。他試著移動，卻發現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固定，只能靜靜地觀察。

“這是什麼地方？”他問。

“這裡是人類意識的起源之地。”神甲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時間在這裡無意義，你將看到的，是夢魔誕生的瞬間。”

話音剛落，光點開始凝聚，化為一幅幅模糊的畫面。小書看到遠古的人類在荒野中掙扎——他們點燃篝火，對抗黑暗中的野獸，臉上寫滿恐懼與希望。他聽到他們的低語：對未知的畏懼、對生存的渴望、對未來的幻想。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化為一道無形的波動，匯入虛空的深處。

“這些是…”小書喃喃自語。

“人類最初的意識。”神甲說，“當人類開始思考，開始夢想，潛意識便誕生了。它是創造的源泉，也是混沌的溫床。”

畫面轉換，小書看到篝火旁的族群中，一個年老的薩滿閉眼祈禱，他的夢境化為模糊的影像——豐收的田野、溫暖的陽光。但隨之而來的，還有黑暗的影子：飢餓的野獸、毀滅的风暴。這些影子從夢境中脫離，漂浮在虛空中，漸漸凝聚成一團黑霧。

“那是什麼？”小書問。

“第一個夢魔。”神甲說，“它誕生於人類的恐懼與慾望。當薩滿夢見光明時，他的潛意識也孕育了黑暗。這團黑霧吸收了族群的恐懼，開始成長，從夢境滲入現實，讓人們在睡夢中驚醒，甚至在白日看到幻影。”

畫面繼續流轉，小書看到那黑霧分裂，化為無數小影子，散入不同的夢境。它們在人類的潛意識中潛伏，隨著文明的發展而變得更加複雜。戰爭的創傷孕育了畸形的爪牙，壓抑的慾望化為扭曲的化身，絕望的吶喊讓黑霧更加濃重。

“所以，夢魔是我們自己造出來的？”小書問，聲音裡帶著一絲震驚。

“不完全是。”神甲說，“人類的潛意識提供了土壤，但夢魔的成長卻源於失控。當意識與混沌失衡，它們脫離了初始的束縛，成為獨立的意志。最終，它們匯聚成‘源’——你曾見過的守望者。它是夢魔的總和，也是人類潛意識的鏡像。”

小書想起那個披著暗灰長袍的身影，點點頭：“那它為什麼不直接毀了我們？”

“因為它無法完全脫離人類。”神甲說，“夢魔與潛意識共生，若人類滅亡，它們也將消失。它們的目的是侵蝕，而非毀滅，讓混沌永遠籠罩意識。這便是它們的起源，也是它們的宿命。”

虛空中，畫面定格在一片廢墟上。小書看到一群古代戰士與夢魔交戰，他們手持發光的武器，試圖驅散黑霧。其中一人身上覆蓋著熟悉的暗灰色鎧甲，紋路與小書的如出一轍。

“那是…”小書瞪大眼睛。

“第一代牽引使。”神甲說，“當夢魔開始失控，人類中出現了能進入潛意識、平衡混沌的存在。他們被選中，承載秩序的力量，對抗夢魔的侵蝕。你是這條血脈的延續。”

畫面消散，小書感到意識被拉回。他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仍坐在沙發上，咖啡早已涼透。窗外，夜色深沉，遠處傳來城市的低鳴。

“所以，我不是第一個？”他問。

“不是。”神甲說，“牽引使的歷史與夢魔一樣悠久。每當混沌威脅現實，新的牽引使便會誕生。你擊退了夢魔的化身，但它們的起源仍在‘源’之中。只要人類有潛意識，戰鬥就永不終結。”

小書沉默片刻，然後笑了：“那還挺慘的，感覺我這輩子都得跟這些鬼東西耗著。”

“但你並不孤單。”神甲說，“你的意志、你的妹妹，都是你的支柱。而夢魔的起源，也給了你方向——找到‘源’，平衡混沌。”

小書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夜空中稀疏的星星。他想起那第一代牽引使的身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力量。“好吧，既然跑不掉，那就乾脆打到底。‘源’，對吧？我會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