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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莫斷腸系列文章二】文人、藝術家有何特質?丨莫非(附音頻)
2022/08/25 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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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創造中,我們既有神的形象,又有創作者的身份。那麼,藝術家到底有哪些特質呢?對於一些個性鮮明的藝術家,又該如何對待和牧養呢?

寫作,是用文字勾畫內在的風景和意象。我們該如何捕捉心靈圖像,再用文字表達出來,不妨來瞭解下W150《圖像智力課》如何捕捉文字的蝴蝶課程,感興趣的可查看文末課程海報。

因為有神的形象,每個人都具有「創作者」的身份。但不可諱言,有些人的個性特質特別屬於創作者,表現出來的藝術家特質也比較濃烈。那麼,對一些創作者特質明顯的人,我們需要如何牧養呢?

為方便討論,不分音樂、藝術和文學,此處統稱為「藝術家」。然後,若要探討藝術家的特質,首先就要先問什麼是藝術?

講起來可以很複雜,但是簡單來說,藝術創作是一種心的表達方式,是人想要詮釋和再創造神創造的各樣嘗試,是人面對人類處境想要找出意義的表述語言。

由此,我們可以歸納出藝術家的特質有下面幾種:

心中常會出現一種痛的渴望

索爾仁尼琴在諾貝爾獎致詞中,提到下面一段話:

藝術可以溫暖即使已冰凍、毫無陽光的靈魂,進入崇高的屬靈體驗。透過藝術,我們偶爾會得到模糊的、短暫的、那些理性思考無法完成的啟示。它就像傳說中的小鏡子:你看著它,但看到的不是你自己,而是瞥見一個你無法進入的世界,永遠遙不可及,你的靈魂因此開始疼痛......

這裡講到一種「靈魂的疼痛」,是因渴望而產生的疼痛,也是許多文人藝術家都曾提到的。可能是因為心中莫名的渴望,而想透過藝術去追求這樣一個遙不可及的世界。

那是一種神聖的不滿足,不以看得見、短暫的世界為滿足。總覺得生命可以提供比這更多,會想要追求不朽、追求愛,甚至尋找神。

就像女詩人艾米莉·狄金森(Emily Dickinson),一生都感覺到對信仰不滿足的疼痛。也正如C.S. 路易斯所說的「sehnsucht」(渴望)。

作品

路易斯在《痛苦的奧秘》中說:

這是每一個靈魂的秘密簽名,不可交流,不可剝奪的願望,是我們在遇見妻子,交朋友或選擇我們的工作之前就有的渴望,直到死都會有的渴望。

這種疼痛其實是人生存中的一種存在處境。是神置入我們心中,想要我們順著這個渴望來尋找祂的設計。傑拉爾德·梅(Gerald May)說,這種不滿足的渴望,常會喚醒藝術家創意的想像。

現實中我們缺少滿足感,是所能擁有的最寶貴禮物,那是我們的熱情、我們的創意和我們尋找神的來源。生命中最好的部分都來自我們人類的渴望──我們的不滿足。確定的是,聖經和信仰傳統也指出我們不應該滿足,我們應該不斷地尋找和尋求。[引自Luci Shaw, Breath for the Bones,引文,TN Thomas Nelson,2007,152.]

路易斯即曾寫過一個故事,一位女藝術家被丟到監獄裡,唯一的亮光來自上面豎著鐵欄杆的窗戶。在監獄中,女畫家生下一個孩子,隨著孩子的成長,她向孩子描述監獄外的世界,有著麥田、山嶺和溪流的世界。但是兒子無法瞭解她的話,因此她開始用鉛筆在她帶進獄中的紙頁上畫畫。

一開始,她畫給孩子看的時候,以為孩子已經看懂了。但有天在聊天的時候,她發現孩子並不瞭解,孩子以為外面的世界形同在黯白的背景中,幾筆炭灰鉛筆劃出的線條。因此孩子一點都不嚮往出獄去接觸外面的世界,反而覺得監獄內的世界比較豐富。

我們也可這樣說,所有畫家想要刻畫的世界和天父的創造相比,都是在用有限的幾筆來勾畫一個實際上更大、更豐富的世界。就是因為感覺到自己筆的局限,方會常浮出心中的渴望和疼痛。

這也是盧雲觀賞倫勃朗(Rambrandt)《浪子回頭》的畫時,心中浮出來的那種疼痛,因為嚮往。

梵谷作品

在渴望和現實中常感覺到被撕裂

對藝術家來說,雖然可以感覺到那種追尋的渴望,現實中卻常是一腳踩在天上,一腳立於地上,感覺被兩邊的力量拉扯,非常撕裂。

對一般人來說,雖然心中對不朽、對神,也會有所渴望,但是一般人比較世故,會因著生存而懂得如何自我保護。或轉臉不看人世間的生老病死,或迴避一些醜陋或殘忍的真相。但對藝術家來說,他們沒有選擇,不但不會逃避,反而還會近距離地凝視、再凝視,向生命問一些艱深的問題。

某些方面,藝術家也有著先知的異象,能夠感受到人尚未察覺之事。會有范仲淹所說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這樣的先見之明,對沒有信仰的藝術家來說,其實是一種非常沉重的負擔。因為他們看到的就是人世的墮落和敗壞,以及這之後的無奈。他們看到的往往是人間地獄。

文人藝術家的精神體質又比較敏感和脆弱,很多時候面對生命中的黑暗和現實苦難不堪負荷。像梵谷出身於一牧者家庭,天性樸實、善良,習慣於把世界和人生看得美好。但當他被差送到礦區傳福音時,為體念民情而下到礦坑,卻被幾百米下礦坑裡非人道的工作處境震撼了。

再加上發生礦坑災難的慘狀,他開始感覺所傳的福音好像太輕,承載不了礦工的窮困和苦難。整個人因而轉向,不再傳福音,反而開始跳進去捐衣物、救濟窮人,也跟著挖煤。

可以想像一不認識神的藝術家,在錯誤的地方找神的時候,反映出來的作品就是墮落、失序、荒謬、破碎、絕望和無奈。生命的真相往往讓藝術家感到難以承擔。

即使有信仰的人,面對不見得永遠讓人愉悅的神聖啟示,像以賽亞、耶利米看到神的聖潔和對祂子民的審判時,也會充滿了恐懼和震撼。但以理看到異象時,反應中也充滿了「驚惶」和「可怕」的字眼。

舉目觀看,見有一人身穿細麻衣,腰束烏法精金帶。他身體如水蒼玉,面貌如閃電,眼目如火把,手和腳如光明的銅,說話的聲音如大眾的聲音。這異象惟有我——但以理一人看見,同著我的人沒有看見。他們卻大大戰兢,逃跑隱藏,只剩下我一人。我見了這大異象便渾身無力,面貌失色,毫無氣力。(但10:5-8)

但以理雖然見證的是榮耀,但榮耀中也摻雜著恐怖。這種被兩種世界拉扯的生活狀態,對藝術家來說是痛苦的撕裂。

在創作中追求完美的沉溺

藝術家活在藝術中,其實並不像我們想像中那樣美好,好像一天到晚生活在色彩中、音樂裡,或者美妙的詞彙裡。其實藝術家的真正生活,就是反覆操練和修改,一如工匠。

無論哪一種藝術都牽涉到紀律和技巧的練習。拉丁文中「藝術」這個詞就是tcnicus,英文發展出來就是「技巧」。

有時候恩賜給人一個迷思,以為只要有了恩賜就無須磨鍊技巧,其實不然。所有藝術都需要反覆地演練和磨鍊,才會漸漸走向專業的水準。神賜給我們呼召,也不會瞬間就建立恩賜。恩賜常常是在時間裡慢慢磨鍊,才建立得起來。

但對創作者來說,這方面的投入有時會剎不住車,因而常會有日夜顛倒或者熬夜通宵的狀況出現。甚至,有些人會特別到一個封閉的地方去密集完成作品,那段時間就對外宣稱「閉關」。

這種密集投入,如演奏者會感覺永遠練習不夠,畫作或文章永遠可以反覆修改,在時間上的耗費形同無底洞。有時候這種用重複性的修改來求藝術上的精進和完美,有點類似上癮或者心理學所說「強迫性行為」的模式。

梵古作品

梵谷快30歲時才開始學習畫畫,他花大量時間在畫畫上,常常一畫就畫到天黑。因為沒有錢請模特兒,也特別喜歡畫窮人和農夫,他就常到農家去,在一家人出外種田時,就素描那家的布置環境。模特兒一家回來時,圍桌吃馬鈴薯,他就在旁邊寫生。

夜深時那一家人就寢,他便整夜在畫室裡修改油畫,至白天方睡下;醒來時,又滿懷兇狠憎惡地把自己的畫燒掉;然後再重新出發到農家。那幅畫後來終於完成,就是《吃馬鈴薯的人》。

如此重複地畫,重複地毀掉,放棄了睡眠,完全沒有畫畫之外的人世生活,怎麼會不走火入魔呢?

而且藝術家的特色就是看重「細節」。畫家會注意光影和顏色,還有空間和物體的關係;詩人會擔心文字和韻律。英國女詩人艾米莉·迪金森小女孩的時候,會坐在一個角落讀《韋氏詞典/Websters Dictionary》,像讀一本羅曼史小說。邱吉爾首相被人說是一輩子都在「和句子談戀愛」。

說這些藝術家文人,一生都在和藝術文學談戀愛也不為過。他們在一些細節上的注意,有時會有強迫症求完美的傾向。

梵谷作品

社會難容,懷才不遇

「藝術之愛,意味著生活之愛的喪失。」——梵谷

創作生活是一種孤獨的生活。成天忙於創作,全是和內心世界打交道,無暇對外打理人際關係,性格自然會比較容易孤僻。藝術家也大都不夠社會化,不太瞭解人情世故,因此常不見容於世。

若成為基督徒,便可能因為行為舉止標新立異而不見容於教會。幾個有名的作者卡夫卡、祈克果(或譯克爾凱郭爾)和梵谷,都是基督教組織形式外的基督徒,走的是「私人宗教」。在教會內常會引起人事衝突。

對他們來說,一生的命定是創作,而非一般性的謀生,因此很多藝術家也生活在窮苦的邊緣。比如說高更活得像乞丐,梵谷總在饑餓邊緣,卡夫卡還寫了一篇叫《饑餓藝術家》的短篇小說。

不僅如此,無論中西,藝術家也常處於懷才不遇的掙扎裡。

虛負凌雲萬丈才,一生襟抱未曾開。——崔珏《哭李商隱》

這兩句詩呈現出中國文人的處世生存張力。中國文人對國家社會都會有些懷抱,然而「萬丈才」一生都「未曾開」。

作家很多的痛苦都來自滿腹經綸卻懷才不遇,而非沒有發表的空間或沒有讀者。他們的痛苦掙扎,也很少來自創作的焦慮,更多的是在人事關係,在不被接納的孤單。

梵谷作品

讓藝術成為偶像,自我膨脹

在讀《梵谷傳》的時候,不禁興起了一個疑問:當創作成為生活中心和生命目標,因而主導人的一生時,是否也會主導一個人自我的內在價值?

如此地身心靈全投入創作,日日夜夜全是藝術,渴望美到一個地步,美是否就會成為他的宗教?漸漸地,對神的愛、對人的愛,與對藝術的愛,是否會成為彼此互相抵觸的競爭?生命重心發生了轉移,從神轉向了藝術?

本來藝術的存在,是為了服事神、榮耀祂的名。但人類墮落後,開始有了殘缺,藝術便轉為服事人,尤其是服事藝術家自己。

著名心理學家奧托·蘭克(Otto Rank)在《藝術與藝術家》(Art and Artist)一書中提到:藝術家常掙扎於不能接受自我,一方面自我批評得厲害,另一方面又自我膨脹。因此對自我要求嚴苛,個性基本上就是自我榮耀。這是一種天才宗教,個性異端,從藝術家對自我追求完美開始。

這話有幾分道理,許多藝術家之所以成為藝術家,是因為個性中的陰暗軟弱,對自我懷疑,對世界恐懼,對生死有焦慮疑問。他的藝術創作,可以說是一種軟弱中處理世界的方式,是想表達出人類的焦慮,也是一種對無力處理人世的逃避,更是想存留下瞬間,想把暫時轉為不朽,也是一種重新創造自我的方式。

這是許多人走上文學藝術道路的原因,就像許多人學習心理輔導,是出於個人家庭破裂或有心理問題需要整理。

我們追求文學藝術,老實說出發點常是為了服事自己。就像追求信仰,起點是因為自己的軟弱和需要。但隨著信仰成長,我們必須要追求榮神益人。

文學藝術、音樂也應該回歸原始的創作地位──服事神,不要只滿足於風花雪月,只停留在個人的無病呻吟。要像大衛的詩篇,哀歌每從生命深淵的低處寫起,從慘澹苦情求告起,但到結尾,卻一定是由低走高,成為讚美神,稱頌神。

因為藝術的本質是説明人來和神交流。如果,自我擋在神和人之間,或擋在神和自我之間,創作就應該被毀掉,或創作者自廢武功來釋放自己和他人。

自然,這會需要神莫大的憐憫!

本文選自《天國的影響,上帝的時間》一書,橄欖華宣出版社

-END-

作者簡介

莫非 / 創世紀文字培訓書苑主任

馬里蘭州大學會計學士,普渡大學計算機碩士,富樂神學院碩士。專職文字事奉。於2008年與蘇文安老師攜手共創「創世紀文字培訓書苑」(簡稱「創文」),為神國推廣文字與文化異象,栽培並牧養文字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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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站分類:創作 散文
自訂分類:文字事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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