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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線程的夢
2009/02/28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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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樹林裡撿到那枚木質戒指的,那時候我七歲,我已在樹林裡待了三年,它那時是乾枯的褐色,我不知道它已在樹林裡待了多久,只是它被戴在我左手中指上已經九年了,它現在是白色的,像風化後的枯骨。

現在的我是這樹林裡出沒的幾百號強盜中的一個,大家叫我狼仔,因為在我被他們收養之前曾被一群狼收養過,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想知道。

我像狼一樣的沉默無言,我的目光很散漫,我是一個懶散的人,沒事的時候喜歡躺在樹幹上睡覺。

日子是很平淡的,就像那條流水不止的小溪一樣。不會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那一天我躺在樹林邊緣的一顆大樹上睡大覺,斷斷續續的做一些雜七雜八的夢,雖然睡得不是很香,但是很舒服。

我被一些細碎的啜泣聲喚醒,我睜開了眼睛,透過並不十分茂密的枝葉看那已是黃昏時候的天空,灰濃的顏色泛著些紅,我以為它很美。

我看了看樹下,那是一個女孩,和我差不多大的樣子,她看上去真的很傷心,但卻一直壓著自己的聲音,只是在細聲的啜泣而已。

顯然她並沒有發現躺在樹上的我,我也不想嚇著她,所以我像往常一樣的保持沉默。

天色漸漸的暗下來,她依然沒有離開,只是不再啜泣,而是很安靜的蜷縮在樹下,似乎都睡著了。

她在做夢嗎?是美夢還是惡夢?

   

夜開始有些涼,我下樹點起了篝火,她睡得很沉,並沒有被火燒的聲音驚醒,真是個安靜的女孩。

我喚來了幾隻狼,讓它們靠在她身上給她取暖,而我又回到了樹上,一直貪睡的我竟然怎麼也睡不著,於是我便開始望著深藍的夜空數星星。

我在想很多問題,比如說她來自哪裡,比如說她為什麼會會來到這裡,再比如說她為什麼要哭呢?

   

在天將亮的時候那幾隻和我一起玩大的狼便踏著輕輕地腳步聲走了,而我一夜都沒有睡著,星星也不記得數了多少顆了。

我用了整個後半夜的時間來思考我到的該怎麼出現在她面前才會比較好,但最後的結果卻是決定不出現。

當天亮的時候我終於又睡著了,臉上透出些疲憊,或許一整夜不睡覺對我那懶散慣了的身體實在是個很大的挑戰,這一覺睡得很沉,也很香。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自己的肚子叫醒的,我條件反射一樣的跳下了樹,然後便遇上了她那有些驚愕的目光。

她問:你是強盜嗎?

我點了點頭。

她又問:你想幹什麼?

我說:我去找吃的。你餓不餓?

她沒有再說話,而我轉身便去採野果去了。

當我回來的時候,她的肚子已經在叫了,我給了她幾個果子便又上樹睡覺去了,看著她小口小口的咬果子的樣子,心裡不知為什麼的有一種滿足感。

   

天空似乎比以前都要美,心裡有些小小的快樂。

其是我是個不稱職的強盜,我不打劫,只是偶爾打獵換換口味,平時一般都只吃野果,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睡覺上面,而掛上強盜這個名號或許僅僅是因為我是被一群強盜養大的。但這並不能夠說明我是一個善良的人,只能說明我是一個很懶散的人。

就在我在漫不經心的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的時候,她開始大叫:狼,有狼!

我跳了下去:不用怕,它不會傷害你的,我們是朋友。

她躲到了我的後面,我突然有了一種成就感,而狼七則無辜的看著我,在它的嘴巴里還叼著兩隻兔子,血還在向下滴著,卻是有些嚇人。

我安慰了一下她,然後便和狼七一起去了河邊處理兔子。

狼七是一隻很特別的狼,牠喜歡吃烤熟的肉,可它又不會用火,所以便經常的來找我幫忙,而我也托它的福,即使不經常去打獵也可以經常的吃肉。

很快我便搞定了兔子,然後便開始烤兔子,我很小心的伺候著這頓美餐,而她則一直躲在我身邊,狼七很識趣的待在很遠的地方很有修養的只舔舌頭不流口水。

我問她:你為什麼回到這裡來呢?

她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呢?

她依然一聲不吭。

可你總不能一直在這樹林裡過夜吧?很危險的。

她還是沒有說話。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開始啜泣起來,把頭埋得很低。

我停止了發問,卻不知道該怎麼辦,畢竟這種狀況我從來都沒有遇到過,於是我只好繼續像從前那樣沉默著烤兔子了。

   

在兔子烤好之後,狼七便叼著它的兔子走了,於是又只剩下我和她兩個,外加一隻烤熟的兔子。

你要不要?她點了點頭。於是我扯下一條後腿遞給她,她接過之後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她真的是很餓了。

當我們吃完的時候下午已經過了大半了,我又回到了樹上睡大覺,而她則坐在樹下,至於在幹什麼,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在睡覺,或許是在發呆,亦或許是在啜泣。

哎——!不管了,還是睡覺比較好。

   

樹林裡的光線在黃昏的時候已經有些暗了,不知為什麼的,心裡有一種怪怪的感覺,也不知道那感覺到底是什麼。

餵——!

樹下傳來她的聲音,我依然是那副懶散的樣子,用很散漫的聲音回了一句:幹什麼?

你除了睡覺還會幹什麼?

我愣了一下,大腦順便短路了幾秒,然後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像往常一樣的沒有答案:除了睡覺還該干別的事嗎?

她嘆了口氣:真是一個沒志氣的傢伙,有點理想好不好?

我繼續愣在那裡,感覺像憋在水里的魚,那感覺有些莫明其妙,也不知該怎麼去形容。

你想不想做一個大俠?

我懶懶的搖頭。

那……你想不想做一個大盜?

我仍然搖頭。

她有些急了:你這人怎麼這樣子,整天睡覺有意義嗎?

我沉默著不說話,感覺睡覺沒有什麼不好,但又不知為什麼的覺得她說的也有些道理,有些不知該怎麼辦了。

你有點反應好不好?她繼續說著。

我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到底怎麼了,哪裡有問題?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稀里糊塗的問。

我想挽救你這個只會睡覺的頹廢少年。

我……我是頹廢少年?你還要挽救我?我有些鬱悶的說。

難道你就想這麼睡下去嗎?不想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嗎?

說實話,我還真的不想改變這樣安逸的生活,可仔細想像,這樣毫無新意的生活也確實是有些無聊。

你到底想要我幹什麼?我懶懶的問。

做我的手下吧!跟我去做大事!

跟你?就你還能做什麼大事?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思緒是在一片熟悉但不知名的葉子蓋到我的臉上之後中斷的,突然印像中的畫面變得異常的不真實,記憶似乎出了問題。

不知是亂還是什麼,我什麼也想不起來,那個畫面伴著些雜亂的聲音,都停止了,沒有後續。

我說:跟你?就你還能做什麼大事?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就是這樣子,再也沒有下文。

她到底說了什麼?我琢磨著,反复的,費勁的,也是沒有結果的。

忘了。這個概念就漸漸的開始迷惑著我,我已經忘了……

似乎是真的忘了,我閉上了眼睛,卻怎麼也無法拼湊出她的樣貌,僅僅是一個符號式的人影蜷縮著,微微的啜泣。

女孩?安靜的女孩。

   

習慣了,真的習慣了像這樣子,沒有結果的思考,不為什麼的發呆,或許這就是屬於我的生活,懶散的生活。

躺著確實是比較舒服,什麼也不干,就這麼躺著吧!

傍晚了,夕陽正在西邊默默的下沉,有些混濁的紅色有些壯觀有些美。它是否要預示些什麼?

罷了,什麼都不想了,睡覺多好,不用操心,不用費力。

   

女孩,女孩,女孩……

這個詞組不斷的在腦海中浮游著,感覺有些壓抑。

她現在在哪兒?她又是在什麼時候消失的?

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就像被挖除了一般,有些痛苦。

她現在還好嗎?是否還會隱忍的啜泣呢?

哎——!怎麼就這樣子?我又能做些什麼?

還是給她祝福吧!但願她現在是快樂和幸福的。

算了,不想了,很累了,睡覺吧,做個好夢。

   

樹林,色如風化後枯骨的木質戒指,在它上面的某個不會被人主義的角落,用小且古老的文字寫著:

這邊的人睡了,那邊的人該醒了。

隱隱的感到什麼在安靜的夜裡張望著,它說:

夢,是不是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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