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叮鈴─。』放在床邊床櫃上的手機,突然響起!
黃立芳剛從惡夢中醒來,瞬間從床上彈起!
按著猛烈起伏、呼吸急促的胸口;在稍稍平靜後,才獲得紓解般的躺下來,左手闔著雙眼的輕嘆:「原來是夢。」
黃立芳裹起棉被的安撫自己驚嚇的情緒,並闌珊地側著身體看著還在響的手機,似乎還不想接聽。
捲屈身體的整個埋入被窩裡的黃立芳,心裡已打算好請假的主意,繼續閉起眼睛地想補眠;但翻轉許久,卻是怎樣也睡不著。身體裡的細胞,似乎還殘留著惡夢裡的記憶,不斷的在腦海裡,重複上演一張裂到耳邊的嘴,滴著口水的露出尖牙,散出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一雙琥珀色的野獸瞳孔,更是深深烙印腦海,揮之不去!
重複再重複的畫面,更是讓自己躲在被窩裡,緊緊抱住雙臂,緊緊的、緊緊的‧‧‧。
「吼─。」
黃立芳猛力地踹開棉被,披著散亂的頭髮坐在床上;想到自己,竟會為一個惡夢擔驚受怕,還想向公司請假,便嘟著嘴生悶氣地打開手機。
「『喂─小靚,是我小芳。我今天身體不舒服,幫我跟老總請假-』
『請假!?老總為了妳深夜突然不見,正在發脾氣‧‧‧』。
『-不說了,就這樣了,BYE!』
「喂、喂─小芳‧‧‧。」
黃立芳匆匆掛掉手機另一頭焦急的聲音,隨後又慵懶的躺在床上伸個懶腰後,再躺一下就準備起床盥洗。
黃立芳側著身;一下床,腳底的觸感卻覺得奇怪!坐在床邊低頭一看,腳底下正踩著採訪新聞時穿的淡紫色襯衫,就連搭配襯衫的套裝外套、短裙、高跟鞋、咖啡色大衣‧‧‧等等,凌亂的散落在地板上。
黃立芳拿起掛在床角的蕾絲胸罩發呆,依稀只記得凌晨時,採訪新聞的畫面,然後看著一個被警察趕出封鎖線男子,之後就‧‧‧;黃立芳猛搖頭,不願再繼續想起有關惡夢的畫面。
『奇怪!我有這麼累嗎?怎麼回到家的都不知道。』
黃立芳看著地上亂丟的衣服,腦海裡盡是銜接不起來又凌亂的記憶片段,怎麼樣也想不起來是怎樣躺回自己的床?看著亂躺在地上的衣服,雖感覺跟自己平常的習慣不同,但一想到有可能是自己太累的緣故,也只是將胸罩甩一圈的丟在床上,起身地走向浴室。
『叮鈴鈴─叮玲玲─。』
黃立芳的手機又開始響,她決定不接的打開浴室的門,走進滿是水蒸氣的浴室,先擦掉浴室鏡子上的薄霧,看著身穿鵝黃色睡衣的自己,臉上盡顯倦容與疲憊,懶散的戴上浴帽、擠著牙膏刷牙;再將手上的泡沫搓揉在臉上,仔仔細細的清潔臉上每個毛細孔,再用溫水沖掉臉上的細沫、用藍色的毛巾擦拭臉上的水滴後,便卸下睡褲的坐在馬桶上,看著浴室裡的熱氣與抽風機轉動的聲音──。
黃立芳突然睜大雙眼的想到:『我什麼時有咖啡色的大衣!?』、『浴室裡怎會有熱氣?我什麼時候開熱水了!?』
一連串的疑問,正不停的冒出拷問自己!
『嘩啦!』
浴缸傳來攪動水花的聲音。
一個男人,正赤裸裸的泡在一個獨身女性家裡的浴缸!而那陌生的男人‧‧‧也是紅著臉,詫異的看著去睡褲褪至小腿、還坐在馬桶上的黃立芳!
而那個陌生人竟是噩夢中的狐兵衛!
「啊──!!」
黃立芳大聲尖叫,並不是因為惡夢成真,反而家裡出現一個變態色狼,比惡夢裡的鬼怪更可怕!
黃立芳倉皇的跑出浴室、跑出臥室,二、三秒便奔到這十六坪套房的大門,正準備奪門而出時,她還發現沙發上竟躺著跟人一樣大、像狗又不像狗的白色動物,正撐大嘴、吐出長紫略紅的舌頭打哈欠:「一大早的吵什麼啊!?」
狗‧‧‧狗竟然會說話?而且還是惡夢裡那張大嘴熟悉的聲音!
「啊─!」
黃立芳更是受到巨大的驚嚇,立即開門的要逃離有變態色狼及一隻‧‧‧會說話的狗的家。
「
黃立芳開門的瞬間,從門縫裡,剛好看到隔壁鄰
真的是遇到惡鬼了!黃立芳被巨大的毛茸茸尾巴緊緊抱住,並懸吊空中,拼命的想要大聲求救,卻怎樣也喊不出來,只能眼看逃生的門關起。
「我說小姐啊。妳就穿這樣的奪門而出,對妳的形象可不大好喔!」那隻像狗又不像狗的動物,仍是一邊打著哈欠,而且還像人一樣,用前腳揉著眼睛,一臉睡眼惺忪的模樣:「而且,妳還忘了穿褲子喔!!」。
『叮─咚。』
這時房裡響起門鈴聲,而門外也傳來隔壁鄰
「抱歉,只好先委屈妳一下。」不明的白色動物轉著軀幹,舉起尾巴,高高的捲起黃立芳,並與下半身只圍著浴巾的狐兵衛,擦身而過的走向臥室:「外面那個交給你處理啦。」
「嗯-嗯─!?」黃立芳貼著天花板不斷的掙扎,看著半裸的狐兵衛走去開門。
「黃‧‧‧!?」
門一打開,
「你‧‧‧你?黃、
「啊─。不好意思,她在換衣服。請問有什麼事嗎?」
「你是‧‧‧?」
「我‧‧‧喔,不好意思。您好,我是黃立芳的哥哥。」
「你─?哥哥?」
「嗯!‧‧‧嗯─!」黃立芳被高舉的平貼在天花板,雖然聽到
「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
白色的不明動物,看著門口;黃立芳這時候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看著困在自己身上的尾巴,先是微微冒出熱氣,忽然分裂──『啵』的多生出一條尾巴!像是在看顯微鏡下的細胞分裂一樣。
而多出的尾巴,在黃立芳面前舞動後,便不斷的從臥室門口延伸到客廳。
「早啊,
客廳裡突然出現一個女性的聲音;黃立芳聽到的是自己的聲音!
黃立芳睜大著雙眼,剛好看見浴室裡的鏡子,正反射出客廳門口的狐兵衛、
『
「不好意思,
鵝黃色睡衣的黃立芳卻甜蜜的像個小女人,雙手摟住狐兵衛的腰,很親密的躺在狐兵衛赤裸的胸前:「真對不起!是我們剛玩的太過頭吵到您,真是對不起。」
「啊-!是我不對。年輕人嘛!都怪我這老太婆太多心。」
看到眼前親密舉動,任何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喀─。』
門一關,黃立芳仍被尾巴騰空在天花板上;現在唯一逃生的機會沒了。
「你這樣做不是更損害到她的形象!」
「你那差勁的謊言──」會說話的狗驅動著尾巴,緩緩的將黃立芳放在沙發上,而另一條原本變成自己模樣的尾巴,還原成尾巴後,還從臥室捲出棉被出來。
「─你還這副模樣的跟人家說『您好,我是她哥哥』她會信你才怪啊!?」
黃立芳坐在沙發,身上的尾巴頓時鬆開退去,隨即另條尾巴將捲出的棉被輕裹在她光溜的腿上。
黃立芳緊緊的將棉被往上拉到胸前,牙齒微顫的盯著那像狗的動物,正一邊模仿狐兵衛說話的語氣,一邊還驅使尾巴拿出狐兵衛的衣服,一件件的拿給他穿;最後兩條尾巴舞動地捲在一起,又還原成一條。
「那你也不用變成她的模樣來抱我阿!感覺怪不自在的。」
狐兵衛一點也不避嫌的當著黃立芳的面,扯下浴巾的穿起衣服、穿起褲子。而黃立芳雖是臉紅的拉起棉被,卻仍好奇的偷看狐兵衛。
「小女生,別偷看!」尾巴強勢的捲起黃立芳的棉被,遮住她好奇的視線。
「你可知道,當她關門時,我就聽到她低頭碎唸『什麼嘛!還說沒男朋友,裝純情。』」
「我是真的沒有男朋友!」黃立芳忽然拉下棉被,臉頰鼓鼓的大聲澄清!
狐兵衛與像狗的動物,被黃立芳極力證明自己清白的舉動愣住,但馬上又感到有趣的看著黃立芳。
「不害怕了嗎?」狐兵衛笑笑的看著黃立芳。
「妳不用感到害怕。我們──」
『叮鈴鈴─叮玲玲─!』
臥室突然響起手機鈴聲,黃立芳立刻從沙發跳起,馬上飛奔到臥室接起手機,大聲求救。
「老總救命!我被鬼捉住關在家裡,趕快來救我─!」
『鬼?』電話一端裡的男子聽的莫名其妙。
「真的是鬼啊。趕快來──」
『妳腦袋秀逗啦!一下說身體不舒服、一下說被鬼抓,妳找不到新聞不敢來上班直接說就好,別把我當白痴騙!』
就算隔著臥室的牆,連狐兵衛都聽的見電話裡的狂吼大罵!
「是真的啦!趕快──」
『夠了。這是我聽過最爛的請假理由!趕快給我過來上班!』
「老──總‧‧‧。」
『嘟、嘟、嘟。』
電話的另一端,已經氣憤到極點的掛上電話。
黃立芳緊握著手機,面對僅有的一線生機,竟被無情的拒絕!黃立芳驚慌失措,拉著棉被的跑到浴室裡將門反鎖,大喊救命!
「我所謂要保護她的形象,就是不要讓她歇斯底里的到處喊救命,這樣會被人當成瘋子的。」不明的白色動物就這樣打著哈欠,開始打盹。
「我看還是請她出來安靜一下比較好。」狐兵衛攤開雙手故做無奈的走向浴室敲門。
「
狐兵衛每敲一次門,浴室裡的尖叫聲也就更大!
「啊-。有必要這樣嗎?」不明的白色動物走到狐兵衛腳邊坐下,打著懶洋洋的哈欠。
「會變成這樣還不是你的錯!要不是你故意嚇她,我們怎麼會在這兒!?」
「好好─。都是我的錯。」那白色動物又再度揮舞尾巴,將尾巴的尾端變成白色的霧氣,並朝著浴室的門縫裡鑽進去。
黃立芳將身體緊緊裹在棉被裡,完全不知道從門縫裡鑽進來的白霧,已經觸碰到門把,而且還輕輕一扭。
『喀!』浴室的門便開了。
黃立芳聽到浴室的門被打開的聲音,探出棉被,驚訝的看著被打開的門,懷抱害怕的情緒等狐兵衛他們走進來。
狐兵衛並未馬上出現。反而是眼前的景象一歪,浴室的門向左傾斜;黃立芳又被毛茸茸的尾巴高高捲起,隨即從浴室裡被拉到狐兵衛的面前!
黃立芳被尾巴抬的高出狐兵衛一個頭;看著靦腆笑容的狐兵衛。黃立芳努力壓抑著害怕的情緒,用最大的力度抖著咬字不清的嘴問:「你們到底是誰?到底想對我怎樣?」
「哎呀!真不好意思。還沒先自我介紹;先把她放下來唄。」
毛茸的尾巴在黃立芳放在床上;狐兵衛仍是笑嘻嘻的走向床邊:「我叫狐兵衛。狐狸的狐,士兵的兵,保衛家園的衛;是專門寫懸疑小說的小說家。」
「而我是──」不明的白色動物一腳便爬上床。
「牠是我養的寵物!」狐兵衛用手撫摸著跟他一般高的寵物。
「什麼寵物!我會是你的寵物嗎!?」白色的動物十分不高興的甩掉狐兵衛放在牠頭上的手。
「是啊。我也沒看過像這種會說話、又長的怪異的寵物‧‧‧」狐兵衛突現慌張的表情。一張手,急忙摀住黃立芳的嘴巴──:「ㄍ‧‧‧ㄡ‧‧‧狗!?」。
但顯然是來不及了!
「狗‧‧‧狗──妳竟敢說我是‧‧‧狗──!」
周圍的空氣瞬間變的陰冷;白色的不明動物雙腳站立,突然變的更大,甚至牠的背都頂到天花板!
牠弓著身軀,低著頭,咬牙切齒的看著黃立芳。而全身的白毛,就像一根根豎立的銀針,整個身體像是個膨脹的劍山,天花板更是被尖銳的硬物刮出刺耳的聲音!
「吼──!我這麼尊貴的狐狸,竟然拿我跟骯髒的狗比!?膽敢說我是狗!!」
從妖怪的嘴裡『啪咑』的掉出一團黏呼呼的唾液,重重的在地板上『啪咑』、『啪咑』的愈來愈靠近黃立芳;她的那份恐懼表情正清楚烙印在琥珀色的瞳孔裡!
狐狸的嘴,慢慢地越裂越開。一條條黏稠透明的唾液,還掛在上、下兩排銳利的尖牙;吐露著血紅的舌頭,很用力的舔在黃立芳的臉頰,一股令人做噁的氣味,正在她的臉上發酵!
狐兵衛傾斜著身體對著黃立芳的耳朵,壓低聲音的說:『牠最討厭人家把他認為是狗;你現在只要向牠認錯並稱讚牠幾句就沒事了。』
『稱讚?要稱讚牠什麼啊?』
黃立芳一臉苦皺的聞著臉頰上的臭味,盯著目露兇光、滴淌著口水,一副巴不得要把自己撕裂兩半的妖怪;她都已經害怕的講不出一個字了,而且左看、右看,實在看不出應該怎麼誇獎他。
『先跟牠道歉吧。』狐兵衛拉拉黃立芳衣角:『快說啊!』
黃立芳很努力的將身體往後退,努力的想要逃離那張血盆大口的喊出:「對不起,我錯了。」
「對不起,是我沒眼光,不該以狗稱呼您,請原諒我。」
黏撘撘的舌頭已將黃立芳整張臉塗滿了臭液。
「拜託請原諒我。下次不敢了!」黃立芳不停眨著被臭味薰紅的雙眼,整個身體被捲縮在妖怪的嘴裡,懇求自己不要被吃掉!
「啊-拜託,不要吃我-啊!」
「知道就好。」
一下子,周圍的氣氛突然變的明亮,而狐狸妖怪剛才的怒氣也一眨眼的消逝,並回復到原來像隻狗的模樣;雖然怒氣的模樣不見了,但還聽的出牠的語氣還是有那麼的不愉快,依然我行我素、打著哈欠的走到門口趴下。
『牠‧‧是不是有雙重人格,怎麼會變的這麼快?』黃立芳悄悄的對狐兵衛交頭接耳。
『別理牠。牠就是這樣。』狐兵衛一面安撫黃立芳,一面表示已經沒事的提醒:『只要別再說牠是狗就好。』
黃立芳懷疑的看著正用後腳搔癢的‧‧‧狐狸;她拉拉狐兵衛問:「牠‧‧到底是‧‧‧?」
「牠,牠叫狐太,是隻狐狸妖怪,也就是所謂的狐仙。」
黃立芳忍著惡臭,用雙手很勉強地將臉上的口水抹下:「狐-仙!」並且很噁心的甩掉手上的臭味黏液:「你把狐仙當‧‧‧當寵物養!?」
「什麼寵物!我先聲明喔──我可不是他的寵物!」
狐太就在氣沖沖的否認後,背後的尾巴突然像張扇子一樣張開,也更像一塊白布般的將自己從頭到尾包裹起來;接下來就像破了洞的氣球一樣,在空中胡亂飛舞,並『咻』的一下降落到狐兵衛頭上,再像個溶化的冰淇淋一樣,慢慢的化進狐兵衛的頭髮裡!這時候的狐兵衛,頭髮也逐漸由黑轉白。
親眼目睹一連串違背常理的怪事,黃立芳的科學理智正受到嚴厲的打擊!鬼怪與外星人,選擇外星人還比較有科學性。
即使眼前已有一隻活跳跳的狐仙跟把狐仙當寵物的人;就算真把這件事當成新聞來報導,頂多只能淪為靈異節目的小道新聞!
黃立芳一想到新聞,忽然想起;如果妖怪是真的,那夢境也一定是真的!那麼狐兵衛在防火巷裡拿出的案情紀錄,就可是千真萬確的大獨家。
黃立芳一掃剛剛的恐懼,馬上起身展現出記者俐落的敏銳嗅覺,眼睛還閃爍特有光芒,臉上雖沾滿口水黏液,卻掩飾不住那種發現頭條新聞的貪婪。
「我知道妳想幹嘛。」狐兵衛還沒讓的黃立芳開口,就雙手搭在黃立芳肩上的要黃立芳坐下。
「很抱歉,我不能將案情紀錄給妳。」一句話,黃立芳原本寫在臉上的雀躍,馬上轉換失望的表情。
「但是,我可以給妳這個案子的完整報導──」狐兵衛輕拍黃立芳的肩膀,一抹微笑的在瞬間中點燃黃立芳更大的希望:「-只要妳跟我做一項交易。」
「交-易!?」在黃立芳心裡的天秤,新聞價值可大於狐兵衛的交易;雖然有點對狐兵衛的交易有點疑慮,要再問清楚時,黃立芳的手機又開始響起──『叮鈴鈴─叮玲玲─!』
手機上來電線顯示著『老總』兩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