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攝影／程如晞 

我的就醫記錄是這樣開始的：

跌進海芋田》脛骨平台粉碎性骨折手術，第三次回診回家後，竟連續高燒兩天。週日生平第一次打119坐上救護車去了三總（救護人員說，只能選擇離家最近的醫院）。

三總檢查後告訴我，我絕非心冠肺炎，但病情很嚴重且複雜，一定要住院，但三總的骨科醫師沒人可以收治我，請我非回榮總找幫我開刀的醫師。

當時一個人，叫了門口排班計程車，飛奔到榮總。一上車，計程車司機一聽說我發燒，連忙將車窗全半開。

到了急診室，枯坐，是的，坐在輪椅上等，而不是躺在急診病床。

我那時候腳又麻又腫又痛，人又發高燒，被丟在一個角落，半個鐘頭無人聞問。

忍無可忍，弱弱地問了聲，為什麼都沒人理我？

一位暴跳如雷的急診醫師，立馬衝出來，對著我破口大罵：

你知不知道，你前面還有三四個人在等.....

他的聲音，我至今還記得很清楚。

之後，才來了一位溫柔的醫師，請人送我去重覆做了和三總一模一樣的檢查，只有多了一項驗尿（我有從三總帶檢驗報告來，但榮總還是堅持他們得自己做）。歷經一番折騰，半夜11點才住進病房。

隔天好友April下午衝來探病，在樓下被禁止上樓，一定要我醫師的探病同意書。

當我向護士表明，朋友在樓下了，她們問我他來做什麽？我未經思索說，來幫我禱告。護士去去就回說，醫生說不行（我後來覺得應該是假傳聖旨）。

我求了又求，一直拖到April走了，探病同意書的申請表才發下來。

April隔天再來，幫我帶了一些住院急需的用品。

後來我連續高燒數日，第一天難過得，餐餐連起來看一眼吃一口的力氣都沒有。

高燒退了，我進手術房開了第一刀（清創手術）。

幾天後，因大潰爛爆漿，又開了第二刀。取出當時自費17萬多的鋼片。

我其實就是骨髓炎，是沒弄好就會截肢的那種。

但我就傻傻的，過了一天又一天，醫生沒講我怎麼了，我也沒問。

因為我心裡承受著，比傷腳還更難受的事，傷心。

如今回想起來，有時眼淚就大滴大滴地滾落。

我想起初住院所受的苦，都是醫政人員和資深護士給的，主要是因為疫情，探病規定嚴格，放行總是刁難再三。還說我的訪客，份子太雜。

再來是發口罩給你的時侯，總要酸上兩句，都不戴口罩，幹嘛領？

還有資深護士會趁機教訓人的鳥事.....

還有同室病友外加隔壁傳來的打呼聲，總讓我夜夜不能成眠。我後來只能靠安眠藥，才得以入睡。這也是一生沾枕即睡的我，前所未有的事。

直到我換了第4間病床，我才開始真正進入療癒期。 但80歲的室友，讓我差點以為自己得了憂鬱症（　詳見：身心俱創之台北榮總醫院住院手札》60  V.S. 80 老太太的崩潰記事　）。後來靠著每天好友的探訪，我才重拾往日的笑容。 

五星期來，看盡人性的自私，感受到做為病人的卑微，故事太多，都可寫成一本書了。

今晚先到此為止，感謝一生的好友，在疫情仍未解除的這段時間，出入醫院來讓我開心。

最感動的是，頂味執餃的立中和葳葳賢伉儷，看到我崩潰大哭，在工作最繁忙時，帶著小女兒來醫院看我。最終雖然只有她一人能進病房，但還是把我推下樓，和立中和小小美女會了一面。

【 延伸閱讀】：

身心俱創之台北榮總醫院住院手札》60 V.S. 80 老太太的崩潰記事

程如晞 CC聚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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