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燭光搖曳,一片曖昧的橘光籠罩著桌上的玻璃瓶,在木桌上會出一片琉璃似的輪廓,當中一株花的影子隨著火焰的漂移輕輕顫動。
女孩趴在床上,蒼白的手臂上滿布瘀痕,青青紫紫的分外顯眼。她睜著眼,焦距定在玻璃瓶中的淺紫花朵,瞬也不瞬的看了很久。
那我就叫你小玥好不好?
那個人笑著這麼說。
那天她在河畔,手裡不停把玩著剛摘下的花朵,然後備另外一個人問說是不是紫色。
她沒有回答,因為她不曉得怎麼回答。
喜歡、討厭,這些情緒對她而言都太過多餘,她不會費心去思考那些東西。
她打從出生以來就不被允許擁有那些感情。
後來那人見她沒講話,自顧自的講起那朵花來。
他說,花的名子叫臨玥草,是河邊常見的花,族人認為把這種花帶在身邊會受到女神的眷顧。
然後他頓了頓,興沖沖的又摘了一朵花放在她掌心,然後笑著問她能不能叫她小玥。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給她起名子。
所以她點了點頭,感覺一種若有似無的暖意留過心頭。
然後,一定是因為那股暖意太過強烈,她才會一回到家,就看見在屋內等著她的男人,突然變的一臉扭曲。
「你那是什麼表情?」
那個男人對她咆嘯,然後狠狠的揍了她一頓。
很疼,但她早就習慣了,所以只是攢緊了手中的花,小心翼翼不要讓它被傷到。
還好最後,花沒事。
這樣就好。
女孩趴在床上默默想著,伸出的手有點顫抖,輕輕碰了碰瓶中的淺紫花朵。
如果...
如果能夠早點遇到凱西爾的話...
察覺自己出現不太對的想法,她趕忙打住,然後把自己縮自棉被裡,雙眼緊閉。
不可以的。
一但有了這種想法,以後會過的很辛苦的。
什麼都不要想就好了。
她默默的告訴自己,然後逐漸睡去。
「哥哥。」
當艾爾頓從燉著藥草爐子轉過頭時,看見的是凱西爾一臉不安的站在面前,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撲過來。他要是犯錯了就常會這樣。於是艾爾頓熄了爐子的火,將凱西爾拉到床邊後,自己在床上坐下,雙眼直視著他,開口問道:「怎麼了?」
凱西爾不安的動了動被他拉住的手臂,眼神飄著,像在考慮些什麼,卻怎麼樣都沒開口。
艾爾頓嘆了口氣,鬆開了手,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髮,再次問:「怎麼了?我不會怪你,先說。」
凱西爾抿了抿唇,接著顫抖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大長老今天來找我。」
艾爾頓心裡一驚,卻沒打斷他,只是等著他自己說下去。
大長老是長老群裡面最重要的人物,很多事情都要經由他點頭才算下了決定,村子裡面沒多少人見過他,但大家對於長老群本來就存著一股敬畏,也不會特別去探究便是。
「他說、我從今天起不用再照顧女祭司了。」
凱西爾說,音調好似快哭了,帶著慌亂的眼神總算移回了艾爾頓臉上,手拉住了哥哥的衣袖。
「哥哥,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怎麼會突然就告訴我不用了?是不是因為我前一天把她帶到河邊所以長老生氣了,我要怎麼辦?」
而且他還擅自給她起了綽號,凱西爾在心裡面默默補上一句。
不知為什麼,他下意識的忽略掉這件事沒有跟艾爾頓講。
看著眼前亂了方寸的弟弟,艾爾頓有些頭疼,要安慰又不知從何安慰起。
未成年的族人不能亂跑,這條規矩是在的,只是一向都是他帶著弟弟出去,倒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現在長老如果要把這怪罪下來可是有得罰的,畢竟出去的不止凱西爾還有接任的女祭司。
只是從大長老的態度看來又好像只是單純在告訴他任務已經結束了。
「...當初長老有告訴你要照顧那女的到什麼時候嗎?」艾爾頓問,而凱西爾微微一愣,搖頭。
艾爾頓微微鬆了口氣,揉亂了弟弟的髮,安慰道:「那應該只是在告訴你任務結束了,別想太多,沒事的。」
聽著他的話,凱西爾才微微安下心來,雖然還是有些不安。
接著,他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止住了艾爾頓的動作,問:「哥哥,你有看過大長老嗎?」
艾爾頓被他問的有些莫名,然後搖了搖頭。
凱西爾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雖然遮住了半張臉,可是大長老他...感覺好年輕。」
「感覺跟哥哥你差不多的樣子。」
說完,艾爾頓蹙起了眉,心裡面打上了個問號。
年輕?
對於一個從他出生以來就任職大長老的人來說,這個形容似乎,一點都不恰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