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因為民進黨中常會南下開會，我又順道回高雄去了。這次回去，跟媽媽去一位阿姨家玩，意外發現她家廁所有很「民主進步」的配備─男生站立使用的小便斗。

我一上完廁所就迫不及待跑出來，豎起大拇指對那位阿姨誇，「讚！你家真是有女性主義觀念啊！」

說到這，大家或許無法明白，到底男用小便斗跟女性主義有什麼干係。嚴格說來，癥結點不是小便斗，而是馬桶上那層薄薄的、不起眼的弧形塑膠蓋。別小看它輕薄短小，光是為了它到底應該豎立著，還是橫躺著，我想，我跟我媽大概打了十年以上的「馬桶蓋戰爭」。

矛盾點的發生在於，對男生來說，基於作為一種「可以直立尿尿生物」的莫名優越感，無疑認為馬桶蓋絕大多數時間應該是掀起的，因為男人需要坐下的次數很少。但對於已經進化到必須優雅地蹲坐如廁的女人來說，如果一整天每次上廁所都要把蓋子翻去，就是一件相當惱人的事情。

當然，在這世界上，很多矛盾都是可以和解共生的，不過，馬桶蓋戰爭、兩岸關係、扁長情結似乎都不太適用。

因為，男人會耍賴，讓馬桶蓋戰爭變成一場野蠻與文明的不對等抗爭。

直立尿尿生物的殺手鐗，就是表現自己具有「無法馴化」的生物本能，如果不掀起馬桶蓋，他們一定會不小心尿在馬桶蓋上，最後倒楣的就是女人。所以我媽的論點是，為了不讓自己倒楣，女人的好習慣就是在如廁後幫男人掀起馬桶蓋。

而她就用這論點一招半式闖江湖，竟也硬是跟我從大學到研究所搬回的一籮筐新穎女性主義理論，過了幾十回合招，拚個不分軒輊。

「這不是舉手之勞，是信念問題，這個動作代表了對父權文化的承認、屈服與支持。」從念完政治系到變成政治記者，從寒暑假回家數月，到兩三個月才回家幾天，不變的是，我還是堅持不掀馬桶蓋，我媽也還是鍥而不捨地叨念。

想想也很荒謬，沒想到念了這麼多年女性主義理論，在我家唯一用上的，不是教育、家庭等議題，就只是那一層纏鬥十年的薄薄的馬桶蓋。

因此那天看到那男用小便斗，我的興奮就像看到讓馬桶蓋戰爭停火的「第三條路」，直誇那位阿姨聰明。

「喔，不是我要裝的，是重新裝潢時，我老公堅持的」那位阿姨輕描淡寫回答。

「啊？你老公這麼有自覺？」

「哈，因為只要我一屁股坐到骯髒馬桶，一定會衝出來找老公兒子算帳，不追蹤出兇手絕不甘休！」她笑說「我老公覺得，裝了男用小便斗，他就再也不會有『嫌疑』了。」

我轉過頭向我媽露出勝利的微笑，「看吧！所以直立尿尿生物還是可以教育的」

「是喔？」這是十年來第一次我媽沒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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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這就是男生小便斗，造型很不錯

圖二：廁所文化也需要女性抬頭、民主進步

圖三：諾魯小妹妹應該都蹲著上吧，就不必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