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的痕跡

我喜歡下雨天的情調，更喜愛雨過天晴的清新，就像剛洗完澡一般舒服．其實下雨曾經給我造成很大的傷害，三十多年了，

隨著大地的傷痕復原，回憶的美感已經多於痛楚，近日常走訪童年的山麓小溪，有太多不復記憶，但清楚知道這就是我出生的地方，更清晰的畫面是牽著大姐的手，哭哭啼啼的攀過獨木橋，沿著濁黃急流邊的山路，告別故里山居的茅屋，當時雨不大水很急，淚水加雨水，至今很清楚家園淹沒的鹹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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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阿姆坪朦朧的望見石門水庫上游的美感，這是情人節雨天的情調，我們心靈交會的情感，在茫茫細雨的湖畔昇華，也隨著細雨紛飛墜落，心情起伏的逸想做愛後動物悲傷，想找你一起去看電影，卻未能實現．

只要下雨就會想起，最近好久沒有雨，石門水庫已見底，思緒卻依然飄向遙遠的你，感情的實現不在天氣，只是一份誠摯的心意．

母親留下土石淹沒家園的照片，泛起最清晰的記憶，黃土泥水從山頭滾滾而下，吞噬整個村莊，只留下最下游的商店和旁邊的一棵樹，蹴立在黃泥汪洋中，更顯得孤單無助．

那年暑假雨就這樣滴滴答答得下個不停，已經過了梅雨季節，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一群孩子和雞關在家裏玩，外面的雨聲合著我們的嬉鬧，在房裏坐月子的母親，已經多次提出抗議．外頭忽然傳來〔狂隆狂隆〕的巨響，連小雞都伸長脖子警覺到不對勁．

隔鄰嬸娘冒雨跑出去一探究竟，只聽到她慘叫〔么壽喔！大崩山，大各緊走喔！〕原來是溪水源頭大石隨著洪流滾下來，所發出來的大石塊撞擊聲，高處山頭已明顯看到黃土滾落．爺爺在距離一里的菜園，發現情況不妙趕回來收拾不捨的行囊．

火順伯沿著村莊往上沿路叫喚〔崩山囉！趕緊走喔！〕，母親先背起才滿月的小弟，深怕情況緊急有所差池；要大姐牽著我和能弟先下山，爺爺和大哥二哥搬棉被箱子，爸爸在對面山牛寮協助搶救，聞聲呼喚海邊的姑丈上山幫忙搶救最後的財產〔豬隻〕，至於雞群已不見蹤影，泥水從後門進，由前門溢流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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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上高速公路，和你遇到大雷雨，雨刷調到最快速，仍然刷不清眼前的朦朧，閃電雷聲交加，緩緩開下休息站是最好的選擇，這種大雨下車必然全身溼透，只好在車上享受風雨中的寧靜，我仍擔心被雷擊中，想到沒中過樂透頭彩，就放心的在雨裡欣賞車窗外霧裡看花的美感，大渲染的綠樹，搭配撐傘走動的人影，一幅幅如水彩的美景，儲存在腦海的激情．

近年土石流水災，總會喚起童年受災的夏天記憶，海水都染黃了，海邊是我最好的遊戲場，每天陪爺爺撿拾沖上岸的枯木生火，一天直昇機忽然下了很多物資．當兵時心中最甜的味道，是乾糧內的薑糖和牛肉乾，這是小災民常偷吃的零食．

今年的旱災，更令人懷念下雨的日子，曾經的傷痕，都可以是美麗的印記．下雨天真能解除旱象與饑渴？還是另有期待，期待雨水帶給社會的溫柔，環境和心靈的滋潤．

風狂雨不颶，倒是先來可怕的地震，心痛震落龜山島的頭部，那年水災尾部崩落的傷痕，陪我們傷心走過，擔心此痛為何？

火燒了大片森林，總算來了及時雨，來得急去得快，口水再多能奈何，一樣要看老天的臉色，爭論時多幾分謙卑和氣，天地間多幾分柔情愜意．

91.0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