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嘍！ Say Goodbye!

在我們家待了兩年的二十四歲外勞有個快樂的結局。她說，我要回家了。妳想家了？我問她。她說：「我給我的家人賺了很多錢，希望他們有個快樂的生活。」是啊！她是個好媽媽，總想著給兒子優渥、快樂的童年；好妻子、媳婦希望她有足夠的錢讓全家人過好日子。

我說，妳可以再延一年，做三年比較划得來。她說不想做了。

我又說:「妳可以回家幾天，再回來工作啊！」

她搖搖頭。

好吧，這個家不可一日無外勞照護，我只好立即聯絡仲介。仲介又要我先去醫師那裡申請證明，需要兩位醫師簽署的巴氏量表，在我的快速地行動力下，第二天就收到醫院寄來的掛號信，是蓋了院長和關防的證明書。

仲介驚訝我的速度，然後就開始挑外勞，高、矮、胖、瘦，看得我有些不耐煩，那時正好也是我的腿做完第二次鋼板更換手術，仲介要我直接去她們公司用SKYPE視訊面試，我實在沒體力就請仲介幫我選了。結果訂下來的日子是我家外勞4/30 6：30pm的班機離境，接班人5/1晚班機到，之後在勞工局安排的機場特定區過夜，隔日去體檢和到警局按指紋，再去仲介公司報到、填表，午餐後2pm送雇主家。一切看似挺如意...。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５/1勞動節是星期天，所以5/2補假一天，公司5/3才送外勞來。我聽仲介這麼說簡直快昏倒了，我和老媽兩人要怎麼渡過這幾天，我是可以將就，但是怕老媽沒人伺候，因為年紀到了，她的行動力愈來愈緩慢，加上退化，她總是抱怨這個、那個都拿不動，天呀！ 誰煮飯給我們吃？ 我這類風濕關節炎的手連瓦斯爐的開關都轉不動...看樣子只能吃魚罐頭了。

接下來我就要對我的仲介繼續抗爭。把仲介公司能抓到的執事人員一律曉以大義一番：「我們請的是監護工，就是來照顧生病體衰的人， 前面一個回印尼的人4/30中午就離開， 直到5/3中下午妳才送接班人過來，請問這段時間誰來照顧？家裡兩個人都是自身難保的，沒有可以幫忙的人。」

對方回應：「這是今天早上開會決定的放假，所以外勞也會晚一天入境。公司也沒有人帶她們去做體檢和去警察局按指紋。」

「妳們是仲介，沒人值班？ 不是說貴公司24小時有雙語老師值班？ ...。連這一點同理心都沒？如果這一點小事都不能解決，我就換仲介。」雖然我叫的大聲，心想對方也不會因我而改變。

最後她説，她要去問她的上司。

沒想到放假前她告訴我，5/2中午她親自帶新人過來。

我把好消息告老媽，她很開心，還準備替我家外勞小黑女餞行。

趁有空，我就帶外勞去愛買HAPPY GO 一下，買些個人裝備給下一任：床包套、枕頭套，毛巾、浴巾…。她有些吃味，我說，當初給妳準備的東西可是花更多的錢。我心想，妒嫉就別走呀！不過現在也遲了。人與人的緣分也是求不來的。

當天飯後，老媽情緒激動，開始流淚捨不得...「天呀！老太太，她是外人又不自己家的人...。」我心想。小黑女看她哭就說，「太太我也很喜歡妳，下一個也會對妳很好的，而且她５/2就來了。」2pm 她被接走，我看老媽一付很落寞的神情，只好陪在旁邊說一些有的沒的安撫她。

後來她去洗澡，我坐在電腦前，「媽呀！地震！...」我差不多蹦起來，後來聽說是新北市的大地震，嚇得我大叫她：「地震！趕快出來，穿衣服…」，兩眼盯著搖晃的燈罩，「小心！浴室地面有水！」我焦慮地叫，怕她滑倒...。最後她嫌我，太煩，窮緊張...， 叫我離開。

然後，我們吃了一頓亂七八糟的晚餐，她去熱了中午剩下的那鍋清燉雞，我吃熱雞湯泡冷飯加冷菜，她是雞湯配餅乾加水果， 直到九點她上床...。

這是兩年以來一直盼望「家裡沒有外人」的清靜，然而又覺得少了什麼?

後記：老媽說她需要小黑女和她說話。我說她每次和妳大小聲，這是我管她的原因，但是媽說她可以接受。這是老人悲哀嗎？是不是有一天你我也會這樣，需要的只是有人陪？有人和妳說話？天天在你旁邊繞的外勞你會煩，一旦她不在，你又沒安全感了。人會老，都會走到這一步，只希望身邊有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