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日報╱編譯 陳正杰】 2011.08.27 03:51 am 
 
我在提筆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全球的投資人都在迫切等待聯準會主席柏南克在懷俄明州傑克森洞舉行的聯準會年會上發表演說。他們想知道，柏南克是否會宣布有可能提振美國經濟的新政策。越來越多跡象顯示，美國經濟處在需求低迷、失業率居高不下的半永久性狀態中。

如果柏南克宣布什麼重大措施，也就是能明顯降低失業率或使經濟成長明顯加快的政策，我會非常意外。

我為何對柏南克期待不高？兩個字：培瑞。意思不是說德州州長培瑞親自阻擋聯準會提出有效的貨幣政策，至少還沒有。我只是用培瑞當做象徵，代表一種政治恫嚇，讓我們對經濟復甦的最後一線希望落空。培瑞曾經威脅說，如果柏南克在2012年的大選前實施貨幣擴張政策，他個人將付出嚴重代價。

要明白我的意思，先來看看聯準會此刻應該推行什麼樣的政策。

美國經濟顯然仍很低迷，在正常情況下，我們會期待聯準會藉降低利率來刺激經濟。但聯邦資金利率已經接近零，他們還能做什麼？

公元2000年，一位名叫柏南克的經濟學者提出若干「零利率下限」時的政策建議。確實，他當時講的是日本的情況，不是美國。但美國目前就處在非常類似日本的經濟困境中，只是更為嚴重。試問柏南克為何在2011年不願採納他自己在11年前的建議，就可以知道很多。

柏南克當時說，日本銀行（央行）如果採行若干非傳統的政策，將可使日本經濟復甦，這些政策包括購買長期政府公債（這樣可以使利率降低，民間借貸成本也會下滑）、宣布短期利率在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會維持在接近零的水準，以進一步抑制長期利率、宣布追求適度的通貨膨脹，「把目標定在3%到4%，維持數年」，如此可以鼓勵借貸，並讓各方不會把現金握在手上，最後是「試圖使日圓大幅貶值」。

柏南克當時的建議是正確的嗎？我認為是的，而且我理應贊同，因為他這份報告有一部份是根據我之前所發表的理論。那麼，為何聯準會不採納聯準會主席先前給日本的建議？

部份原因在於內部有不同意見。兩個星期前，聯準會訂定貨幣政策的委員宣稱，依目前情況，「可能至少到2013年中之前，應該維持特別低的利率」。換句話說，這個委員會甚至沒有保證會維持低利率，只是對可能的經濟狀況發表他們的觀察。即使如此，這項聲明在聯準會內部還是遭到許多質疑，有三位主張嚴密控制通膨的委員投票反對發表這樣的評估，說它是個錯誤。

但更大的原因是外部的政治壓力。聯準會去年確實採行購買長期公債的政策，一般稱為「量化寬鬆」（不要問我為什麼。）但相對於它對經濟的有限效益，這項政策遭遇的政治反彈是無比嚴厲，最引人矚目的是培瑞的批評。他說，如果在2012年大選之前再搞量化寬鬆，就「形同叛國」，如果柏南克執意再來一次，「我們在德州的人就對他不客氣」。

如果聯準會採納柏南克在公元2000年提出的其他可能更重大的建議，各位想想反應會是如何，例如讓通膨升高、讓美元貶值。眾議員萊恩等共和黨重量級人士已經在指責「貶抑美元」的政策，如果採納柏南克的其他政策建議，保證會有一場政治風暴。

這樣大家就瞭解，為何我不期待傑克森洞會有什麼具體的政策聲明了。柏南克在公元2000年指控日本央行罹患「自發性癱瘓」，那麼聯準會目前罹患的就是外力造成的癱瘓。聯準會事實上就是在經濟停滯的此刻，因為害怕政治壓力而不敢作為。

政治上的反對力量已經癱瘓了美國的貨幣政策，聯邦政府沒有設法創造就業機會，反而在退縮，成為生產和就業的阻力。

連聯準會都怕得不敢採取行動，目前的經濟災難，很難看出有結束的可能。

（作者Paul Krugman是紐約時報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