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戰爭的未來發展-俄羅斯及國際社會篇

近日英國倫敦王家三軍聯合研究院的陸戰高級研究員傑克·沃特林Jack Watling在美國知名的《外交事務》Foreign Affairs雜誌發表一篇烏克蘭戰爭最新發展的研究文章，引起全球關心俄烏戰爭發展的相關國家與企業極大的回響。烏克蘭的嚴冬將至，頓巴斯地區的局勢十分危急，歐洲國家必須儘快向俄羅斯施壓，否則只怕為時已晚…

俄羅斯的前景

俄羅斯目前認為其征服烏克蘭的戰略目標將分三個階段展開，其中只有第一階段涉及實際戰鬥。首先，莫斯科尋求佔領或摧毀足夠的烏克蘭領土，以確保剩餘的烏克蘭領土只有在俄羅斯默許的情況下才能維持經濟運作。俄羅斯認為如果控制住已吞併的四個州，並再吞併哈爾科夫、尼古拉耶夫和敖德薩，就能實現這一目標，從而有效地切斷烏克蘭與黑海的聯繫。在這種情況下，俄國將會尋求停火，相信它可以進入第二階段，利用經濟槓桿和政治戰，並以再次入侵的威脅為後盾，控制烏克蘭。在第三階段，俄羅斯將以類似吞併白俄羅斯的方式將烏克蘭納入其勢力範圍。

然而，目前俄羅斯距離實現上述第一階段的目標還相差甚遠。俄軍希望，如果能夠消耗烏克蘭武裝部隊的兵力，就能加速在戰場上取得領土擴張。俄羅斯已經發動了兩年的攻勢，隨著烏克蘭守軍兵力的減少，對烏克蘭的壓力也將越來越大。儘管烏克蘭軍隊的總兵力保持穩定，但其步兵數量卻逐月下降。

但俄羅斯很快將面臨擴充兵力的挑戰。自2023年中期以來，俄羅斯一直依靠招募來的傭兵維持戰爭，這些傭兵以巨額獎金和陣亡後家屬可獲得巨額撫卹金為條件入伍。俄羅斯在2024年招募了約42萬名士兵，2025年招募了超過30萬名士兵，這些兵力使其得以持續不斷地發動代價高昂的步兵攻擊。然而，對這些誘人條件感興趣的人數正在減少。

2025年秋季，徵兵人數開始下降，俄羅斯科不得不在某些地區採取更具強制性的徵兵手段。為了維持目前的進攻節奏，俄羅斯政府麼需要發展一種更能保障士兵的作戰方式，新的徵兵模式必須形成。

國際社會篇

國際社會的行為刺激了俄羅斯繼續其侵略行為俄羅斯能否繼續進行進攻行動取決於其可用的流動資金。只要俄羅斯能夠出售石油、天然氣和其他原料，它就有能力籌集資金用於軍備和徵兵。但今年油價下跌已耗盡俄羅斯的儲備。同時，烏克蘭加大了對煉油廠的遠程攻擊力度，已開始對俄羅斯國內煉油和燃料供應產生重大影響。問題在於制裁和攻擊的雙重打擊將在多大程度上能夠造成俄國明年在經濟支持上出現問題。 迄今為止，俄羅斯防空系統能夠擊落高達95%以上的烏克蘭攻擊無人機。鑑於烏克蘭無人機的有效載荷較小，只有大約一半的無人機能夠真正對目標造成實質破壞。然而，烏克蘭未來還是能夠提高其打擊效率。除此之外，一方面俄羅斯的防空攔截器消耗量超過了其產量，另一方面烏克蘭也不斷擴充其自主研發的巡航飛彈庫存。這些飛彈不僅擁有足夠的動能，能夠打擊更多的目標類型，它們將進一步分散俄羅斯的防空力量，製造更多漏洞。如果烏克蘭對俄羅斯的石油出口基礎設施增加攻擊行動，俄羅斯必將承受其後果。

阻止影子艦隊

對烏克蘭的國際夥伴而言，問題在於他們是否準備好對俄羅斯經濟施加更多壓力，這種壓力是能夠與烏克蘭打擊俄羅斯石油基礎設施行動相當的、切實有效的壓力，而不是僅僅停留在外交作秀的層面。最重要的是，這意味著要打擊俄羅斯的影子船隊：它們是由數百艘破舊不堪、懸掛權宜旗、往往沒有保險或訓練有素的船員的油輪，它們將俄羅斯石油運往印度和中國。國際夥伴需要切斷俄羅斯80%經由丹麥海峽的海上石油出口，並威脅對俄羅斯影子船隊卸貨的港口實施二級制裁。 迄今為止，歐美在這方面的措施都顯得畏首畏尾。雖然有些船隻已經受到了制裁，但制裁的執法力度卻十分薄弱，這相當令人遺憾。有效遏制影子船隊是向俄羅斯施加真正壓力的捷徑，而且鑑於中東油國成員不斷增產，不會對國際市場造成太大擾亂或引發價格衝擊，因為這些國家並不反對取代俄羅斯的市場份額。

包括丹麥在內的一些歐洲國家政府援引1857年《哥本哈根條約》作為採取行動的法律障礙。該條約是一項國際協議，確立了商船免關稅通過丹麥水域的權利。但這只是一個藉口，而非真正的障礙。如今除了俄羅斯外，擁有波羅的海沿岸的國家可以同意一項新的條約，要求船舶必須符合一定的保險和認證標準才能獲准在波羅的海航行。例如，出於生態保護的理由。由於影子艦隊的老舊船舶不符合這些要求，這樣的條約將禁止它們進入海峽。這並不會損害商船免關稅通過丹麥水域的原則。

此外，失去丹麥海峽的控制權是俄羅斯無法迅速解決的問題。儘管俄羅斯可以從東海岸和黑海出口石油，但黑海航線可能受到烏克蘭無人水面艦艇的攻擊，而俄羅斯缺乏將石油運往港口的基礎設施。通往中國的陸路運輸同樣受到基礎設施不足的限制。波羅的海周邊國家是否準備採取此類措施，將衡量它們對俄羅斯施壓的決心。

目前，克里姆林宮認為它有能力繼續戰鬥。只有讓俄羅斯走上一條明顯的經濟危機之路，即曠日持久的衝突帶來俄羅斯的經濟和政治風險超過預期收益，烏克蘭的國際夥伴國家才能說服普丁接受停火。這樣的策略或許能夠成功，但前提是烏克蘭是否還能夠撐到明年。 歐洲提供的安全保障 歐洲對烏克蘭的訓練援助擁有更好的模式，這種模式或許還能為最終停火鋪路。即便戰爭正朝著對克里姆林宮不利的方向發展，但是歐洲戰後的安全承諾卻成為讓俄羅斯停止戰鬥的主要障礙，俄羅斯不希望烏克蘭融入歐洲及其安全體系：畢竟，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根源可以追溯到2013年，當時莫斯科向時任烏克蘭總統亞努科維奇施壓，要求他拒絕簽署與歐盟的聯繫國協定。如果停火會像「自願聯盟」中的歐洲領導人所建議的那樣，加速這些現實的發生，那麼即使降低戰鬥強度，俄羅斯也有強烈的動機反對停火。

克服這一障礙的最佳方法是將歐洲部隊在烏克蘭的部署與停火問題完全分開。相反，歐洲部隊可以立即以多種方式啟動這一進程。例如，波蘭和羅馬尼亞可以請求烏克蘭允許打擊飛越烏克蘭領空、逼近北約邊界的空中威脅，就像以色列在約旦領空攔截伊朗的「沙赫德-136」無人機一樣。這種許可不會強制波蘭、羅馬尼亞和其他國家打擊烏克蘭領空的目標，但卻能為避免歐洲飛機與烏克蘭防空系統衝突奠定基礎。如此一來，歐洲聯軍便可在短時間內將空中力量投射到烏克蘭境內。

在國外訓練烏克蘭軍隊效果不大

至關重要的是，歐洲國家還可以提供境內軍事訓練。透過允許烏克蘭軍隊使用歐洲裝備進行訓練，並由最終指揮這些士兵的烏克蘭指揮官為歐洲教官提供支持，這項舉措將直接解決烏克蘭的兵力建設難題。歐洲國家的教官在烏克蘭的存在會成為俄羅斯的攻擊的目標。但俄羅斯針對烏克蘭教官的攻擊鮮有成功案例，因此這顯然是一個可控制的風險，歐洲教官可以在烏克蘭組建維持其防線所需的部隊方面發揮關鍵作用。

除了向克里姆林宮重申延長戰爭只會進一步損害俄羅斯利益之外，歐洲列強的這些舉措也將有助於使其戰後安全保障成為現實。這將增強烏克蘭當前的抵抗意志，並使其有信心在條件成熟時達成和解。烏克蘭國內正面臨迄今為止戰爭中最嚴峻的階段，因此亟需一些樂觀的理由。

美國也應該認識到，僅靠象徵性的姿態和對莫斯科的讓步無法實現停火。要改變克里姆林宮對停火前景的認知，需要持續的壓力和紀律。領導人之間的私人情誼無法達成這一目標。對歐洲而言，如今也必須將強硬的言論與精準的政策結合。烏克蘭目前仍有能力為向俄羅斯施壓爭取時間，但這種抵抗無法無限期地持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