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張照片，說的是今年七月某個夜晚的故事了。

那天與朋友見面，從中午一直聊天聊到晚上，我們邊走邊談，繞了一大圈之後往捷運站走，沒想到正巧看到愛心人士在半途宣導收養流浪狗。

這些狗兒非常貼心，有些已經頗有歲數，牠們乖巧可愛，樂於讓不認識的路人撫摸逗弄，性格相當溫順，從這些圖中互動的狀況就能瞧得出來。

忽然想起自己一位很要好的大學同學，她曾經與我聊起台灣流浪狗的情況，當時我們有了以下的對話：

朋友：「流浪狗很可憐……」

我：「我們看到的流浪狗還算幸運了，流浪狗在許多地方是老饕的補品，在韓國到處有狗肉店，內地浙江金華也曾經有狗肉節（今年九月因愛狗人士的抗議而停辦），冬天在台灣還有不少人吃狗肉……」

我和父親處不好的原因，就是家中曾經養過流浪狗，但老先生卻將家裡養的土狗所生的小狗，做人情送了幾隻給老家附近賣狗肉的老闆。

小狗當時的下場，可想而知。

回憶起家中養過的老黃狗，，我叫牠「小咪」，曾經是非常盡責的母親，牠總是愛往外亂跑，然後弄得渾身髒兮兮回來，平日不外乎得幫忙抓蝨子、除跳蚤，更麻煩的在於牠會生下一窩子的小狗，為此爹不疼娘不愛，也就跟我非常要好。

「小咪」之名，起於這隻土狗會學貓叫，每當狗兒要撒嬌的時候，就會聽見牠站在門口發出奇特的低鳴聲，牠也非常貼心，天天都守在門口看家，或者等我下課回來。

我家小時候沒什麼錢，「小咪」是我撿來的流浪狗，由於是母的，附近野狗也多，在我的學生時期不懂得要給牠結紮，所以一天到晚就看見「小咪」大了肚子。

「小咪」是長壽的土狗，從我升小一時期一直養到高中，在路邊看見牠的時候也就手掌一般大小，身上還有癩皮，後來天天吃家中廚餘，還會幫忙守著院子養的雞和鴿子，更曾經幫我咬死了一條侵入鴿籠的蛇（我拿了竹棍打了許久，也算幫了點忙），為此甚得個人歡心。

不過，自從最後幾次生的小狗被父親送走之後，「小咪」鬱鬱不安，身上又長了惡性腫瘤，脾氣變得非常古怪，每天牠會放一顆小狗大小的棒球在狗窩裡，好像照料孩子一樣蜷在旁邊細心呵護著，誰要拿走那顆球，牠就會憤怒吼叫，連我也不例外。

後來到我高中的時候，買了另一條臘腸狗「小黑寶」回家給牠做伴，本以為小黑狗會給土狗媽媽帶來安慰，隔了幾天卻偶然看到「小咪」推倒「小黑寶」的食盆和水，還咬得小臘腸狗滿身是血，於是我痛罵了土狗「小咪」，將牠關在門外作為處罰。

沒想到第二天早上，「小咪」就不見了，從此再也沒有回到家裡。

我一直在思考：何以「小咪」不願回家？

我的母親告訴我，她曾經在路上看到過「小咪」，怎麼喚牠都不回來，只是瞧了她一眼，然後扭頭就跑遠了，那時聽聞此事真的讓我很受傷。

為什麼人要選擇孤單，或者狗兒寧可決定流浪？

「愛」和「回憶」又能達到多遠呢？

也許是我的態度不佳，亦或是牠認為我已經無心疼惜牠，因此可以狠心遠走。

有什麼想法，什麼期望，什麼臆斷，能夠使一條狗要離家出走？我最後明白的是痛悔，好像被遺棄的是自己，還有我那再也回不來的、人與狗兒和諧相處的童年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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