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的龍門寺有一位法號法長的僧人，原是鄭州原武縣（今河南省新鄉市原陽縣）人。

唐朝、唐肅宗李亨、寶應年間，有一次法長從龍門寺回去原武縣。法長的老家本就有數頃農田，田裡的農作物已經成熟但還未收割（註）。這天晚上法長騎著馬行走在田間，馬突然停下腳步不肯再前進一步，即便是法長稍加鞭策馬就是不動，只一個勁兒的瞪著雙眼望向東邊，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東西似的。

當時正是明月高掛，法長藉著月光隨馬兒一起朝東方看去，見數百步的距離處有一個東西，外表像是古木的模樣。似乎是發現法長正在看它，那個東西就突然朝著法長這裡衝了過來。法長害怕得立即操控韁繩掉轉馬頭，疾行數十步後躲到道路旁的隱蔽處。等了一會兒，那個怪物逐漸接近，法長這才看清楚那怪物是一團白色霧氣狀的東西，高有六、七尺，散發出一股非常腥臭汙穢的味道，比賣魚舖子還難聞。

白霧怪物似乎沒有發現法長，仍一路朝西而去，期間還發出綿綿不絕、猶如呻吟般的怪聲。法長就與白霧怪物前後保持數十步的距離，騎著馬尾隨其後。走了約一里多路後，來到了當地一戶姓王的人家，白霧怪物就突然進入王家，法長只能停下馬等候著觀察情況。沒過一會兒，忽然聽見王家有人呼喊道：

「車棚（註）裏的牛快要死了，你們一起過來看啊！」

過了一會兒，又聽見王家人高喊著後屋的驢子倒在地上，沒救了。又過了一會兒，王家一片驚呼哭泣聲傳出，接著有個僕人模樣的人急匆匆的出了門。法長假裝剛好路過聽聞哭聲，問發生了什麼事？那僕人說：

「我家主人有一個十歲的兒子，不知為何剛才突然死了。我……」

話還沒說完，又聽見陣陣哭聲，或是驚叫聲，從王家接連不斷的傳出。到了午夜過後，那些哭喊聲逐漸減少，到了天邊破曉時，王家便一點聲響也沒有了。

驚駭不已的法長覺得此事極為怪異，馬上領著那王家僕人向附近的鄰居們說出此事，並且一起來到王家查看情況。但無論如何叫門、呼喚，王家始終悄然無聲，眾人商議後，讓王家僕人設法打開大門，這才發現王家上下十餘人都死了，連所養的雞犬等牲畜也都沒能留下活口。

----- 偶素分隔線 之 備註 -----

註：「稔」，音「忍」，稻麥等農作物成熟。

註：「車宇」，詞意待查。「宇」，屋簷，泛指房屋。故「車宇」應是指車棚。

改編自 《宣室志》

原文：

《宣室志》．《補遺》．僧法長

河南龍門寺僧法長者，鄭州原武人。寶應中，嘗自龍門歸原武。家有田數頃，稔而未刈。一夕因乘馬行田間，馬忽屹不前，雖鞭抶輒不動，唯瞪目東望，若有所見。時月明，隨其望，數百步外有一物，如古木色，兀然而來。長懼，即迴馬走道左數十步伺之。其物來漸近，乃白氣，高六七尺，腥穢甚，愈於鮑肆。有聲綿綿如呻吟，西望而去。長策馬隨其後，常遠數十步。行一里餘，至里民王氏家，遂突入焉。長駐馬伺之，頃之，忽聞其家呼曰：

「車宇下牛將死，可偕來視之。」

又頃聞呼後舍驢蹶仆地，不可救。又頃，聞驚哭，有出者。長佯過訊之，曰：

「主人有子十餘歲，忽卒。」

語未竟，又聞哭音，或驚叫，聯聯不已。夜分後，聲漸少，迨明而絕。長駭異，即具告其鄰，偕來王氏居偵之。其中悄然無聞，因開戶，而其家十餘人，皆死，雞犬無存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