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必昌因為有了金某的資助得以做官,又因為多絡霞的儀態訓練而能在官場中應對自如,事事皆能符合眾人之意,使得上級單位的長官們都很欣賞他的能力,對他很滿意。
有一位姓張的參軍,想要將自己的妹妹珠娘嫁給解必昌,解必昌因為多絡霞的緣故自然不敢貿然答應這門親事。張參軍不死心,知道金某與解必昌親如兄弟,就刻意好酒好菜的款待金某,請金某出面當個媒人,並允諾事成之後會給他一筆豐厚的謝禮,喝醉的金某也就糊裡糊塗的答應了。
回去後,金某便將張參軍提親之事說了,解必昌委婉的拒絕,不料金某藉著酒意大力一拍桌子,罵道: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子!腦袋上倒插了烏紗帽的翅膀,就忘了助你的『接引佛』嗎?」
解必昌急忙認錯道歉,金某這才作罷。
到了晚上,解必昌與多絡霞商量這件親事,多絡霞生氣的說:
「你固然沒有金某的幫助便做不了官,但若不是我你也無法與金某結交為友,更何況能做官?金某固然是功臣,但我卻是頭名功臣啊。紈扇棄捐(註),你為何如此著急!你既然已經心動,我的心便已死了!即便如此,我一定會報復金某。東鄰的那一坯黃土尚在人間!我請求就此告辭離去。」
說完,多絡霞仍不斷的嘆息,纖纖玉手相互緊握著哭得很傷心。解必昌伸手挽留,請多絡霞再留下一會兒,有事好商量,然而多絡霞已經掀開了簾子出了門,一下子便不見了蹤影,只覺得她佩帶的玉飾碰撞而發出的聲音還在耳邊叮噹響著著。
幾個月後,解必昌迎娶了張珠娘為妻,進入洞房掀開了紅蓋頭一看,新娘子果然容貌豔麗,但卻有著一副大小姐般的驕橫脾氣,幸虧解必昌先前獲得多絡霞的秘密傳授與人相處之道,這才能事事獲得新娘子的憐愛與寬容。
----- 偶素分隔線 之 備註 -----
註:「紈扇棄捐」,秋涼以後,用細絹製成的團扇(多為女用)就被拋在一邊不用了,藉此比喻婦女遭丈夫遺棄。見西漢、漢成帝劉驁的妃子、(班固、班超、班昭的祖姑母)班婕妤的《怨歌行》:
「裁為合歡扇,團團似月明,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 待續 -----
改編自 《夜雨秋燈錄》
原文:
《夜雨秋燈錄》.卷一.東鄰墓:
鳩江儒生解必昌,為解大紳耳孫。
……
一夕,正把卷,燈搖搖若輕,自窗隙入。
……
生偶以紅絲繫女髻,翌日果見絲飄塚首。
……
試期迫,女為束裝。
……
榜發出,果落孫山外,抑鬱無聊賴,對女唏噓。
……
生自得金始為官,自得女始善為官,柔順解事,喜動上游。
有張參軍者,欲以妹子珠娘偶生,生不敢諾。張厚金,挽金先容,且允豐奩。金醉,遽應允。歸以告生,稍拂,即拍案詈曰:
「儇薄兒!倒插紗帽翅,即忘卻接引佛耶?」
生急引謝,始已。夕商於女,女怒曰:
「郎固非金不得官,然非妾亦不克友金,遑得官耶?金固功臣,妾亦為功之首也。紈扇棄捐,郎何急急!郎心動,妾心死矣!雖然,妾必有以報金。東鄰一坯土,尚在人間耳!妾請從此辭。」
言已嗟歎不輟,握手悲啼。生挽之,請須臾,而女已掀屏出戶,悠忽無蹤,覺佩聲猶在耳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