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熱血的學生,天真浪漫地跟隨學運領袖、教授、政治人物在風雨中吶喊「反壟斷」、「新聞自由」、「公平正義」,不得不說,他們確實是發自內心地相信某種價值。但是,經過去年九月上街的激情,再到陳為廷以備詢身份上國會「質詢」官員,乃至最大在野黨領袖蘇貞昌要求總統干預媒體自由競爭、以「駁回壹傳媒併購案」作為不反馬的條件,今天的我們著實必須冷靜下來,重新省思:這場被稱為「反媒體壟斷」的運動,其核心價值究竟是什麼?
不僅那些跟著高喊口號的同學必須省思,整個社會、尤其是那些引領輿論攻擊旺中的意見領袖更要省思。那些學者們的論述基礎,最先是所謂「言論單一化」,聲稱旺中愈來愈大,台灣的言論將趨於一元。然而,隨之而來地,卻是整個運動愈來愈無限上綱,說公平會的裁判、NCC的審理都不公正,且抗爭的理由也愈來愈多,諸如蔡衍明沒有媒體專業、對學者不禮貌、其接受外媒訪問關於六四的言論「踐踏民主人權」,說旺中的資金來源有問題,接受中共支助,會對台灣進行「統戰」……。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因此,我不再以「反媒體壟斷」來稱這場運動,而更偏向將之正名為「反旺中」,因為其核心價值,說到底就是對旺中的厭惡。比如說同一財團不能擁有太多媒體、不能「太大」,那就該回歸法制面,訂出客觀的市場比例標準;而所謂旺中言論傾中、「統戰」,難道要回到兩蔣時代搞言論審查?運動愈到後來,其論述愈加荒腔走板,忽而說財團壟斷媒體,忽而說「中」資洗腦台灣。但同為財團的台塑王家、中信辜家出面要買壹傳媒時,也不見他們發動攻勢;而靠炒地皮起家的林榮三控制自由時報言論、甚至製造假新聞多年,更不聞他們批評之聲。所以,說到最後,「反媒體壟斷」就是「反旺中」。
但到底旺中做了何等錯事,能如此引發眾怒?蔡衍明態度不好、旺中懷疑學生「走路工」都只是催化劑,主因還是在一個「中」字。事實上,台灣企業到大陸賺錢的所在多有,癥結乃在於蔡衍明的「旺中」之心。他們多番影射,蔡和大陸高層關係密切,買這麼多媒體是為統戰而來,其「心」可議。因此,他們開始發動各路人馬對旺中這樣一個靠私人資本經營的媒體口誅筆伐,宛如將之視為過去掌握黨政軍的國民黨政府。而真正可怕的是:如此邏輯錯亂的論述竟也能號召出一群知識分子跟隨其後,憑靠的正是台灣社會脫之不去的仇中情緒、恐共情結。
今天他們自我膨脹到近乎紅衛兵,動輒要總統出面,要將反旺中上升到國是會議的議題。理盲、仇中的激情燃燒至此,已不僅是旺中被批鬥的問題,而是台灣的民主法治、兩岸的和平發展正面臨的存亡關頭。如果「反旺中」這面理盲仇中的旗幟能如此霸凌台灣的輿論,那麼台灣的民主法治將就此墮落,未來的兩岸關係必走向思想層面的「戒急用忍」。而承擔台灣未來的青年同學們,若你們的思想也能如此被霸凌,那便只能繼續在意識型態真空的虛無主義下抽知識分子的鴉片,在自我想像的「文青轟趴」裡蹉跎青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