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裝雖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國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國印……」1984年,在大陸中央電視台的春節聯歡晚會上,一副金邊眼鏡、一襲米色西裝加上一條灰色圍巾,香港歌手張明敏帶著有些笨拙的手勢,唱響了這首由黃霑先生填詞的「我的中國心」。此後,「我的中國心」席捲了整個中國大陸,成為改革開放初期見證新時代的標記。
也許,對當時的大陸老百姓來說,香港和台灣常常是一個概念,所謂「港台」,代表著一種相對洋派、奔放的流行文化,來自於同為中國一部分的「境外」地區。因此,和大陸「80前」的朋友聊天,他們便經常把「我的中國心」當成是台灣的歌曲。最近一次到北京去,偶然和一群在前門附近唱鄧麗君歌的朋友一塊兒開「露天演唱會」,便有一位老大爺向我點兩首「台灣歌」,他記不清歌名,就哼起旋律,一首是「我的中國心」,一首是「愛拚才會贏」。
登上春晚後五年,張明敏又在一場大型集會上演唱「我的中國心」,那是香港演藝界總動員辦起的「民主歌聲獻中華」戶外演出,聲援當時在北京天安門前正進行的學運。張明敏的歌聲中帶著深情,手勢裡充滿激昂,他在台上用廣東話說:「我們香港人一定要有中國心。中國心不只是我的,而是屬於全世界華人的。......我希望我們的中國富強起來,讓全世界都知道中國是偉大的。」那時的香港人關心天安門學運,不只是追求民主,更是對中華的牽掛。
三十年風雲際換,大陸上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隨著中共逐漸靠向國父孫中山先生三民主義的道路,台灣人卻愈來愈多人失去了中國心。一個來自復旦大學的大陸交換生曾對我說:「深怕上世紀國共兩黨的爭鬥,將在中國人的心靈深處留下永難癒合的傷口。」然而,好幾次兩岸青年交流的經驗卻讓我覺得,台灣人的國族認同及意識中對大陸的你我之分,才是海峽兩岸衝突的根本所在。我們同中共可以有政治制度與意識型態的爭辯,但不能失去對中華這個大家庭的愛。
「河山只在我夢縈,祖國已多年未親近,可是不管怎樣也改變不了,我的中國心。」這種民族情感,台灣人難道就沒有嗎?一曲台灣的校園民歌「龍的傳人」,曾經撩起多少血性漢子的氣概?有人說,那是上一代的「鄉愁」,不存在當今台灣年輕人的心裡;但我以為,在鄉愁之外,還有更多是中華文化與民族精神,在我們的血液裡激湧澎湃。曾經在中視「大陸尋奇」製作的「長江源頭」專輯裡,看見那動人的一幕:一位操著本省口音的外景主持人,在長江源頭所在的大片冰山前,激動落淚。這不是什麼國民黨「洗腦」出來的大中華情結,而是每一個受中華文化薰陶的中華兒女,底子裡隱隱深藏的一顆「中國心」。
我是台灣本省人,在大陸上沒有什麼家人親戚;但在中華大家庭裡,十三億大陸同胞都是我的兄弟姊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