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歲的我便聽說過莆田,知道那兒是媽祖的故鄉。小時候,台南鄉下的祖母常在老家的神桌前,教我手持著香親暱地稱呼「媽祖婆」。10年前,祖母過世,媽祖在我心裡逐漸成為了「阿嬤」的化身。
純樸的莆田導遊
當遊覽車慢慢駛入莆田,四周的風光真像極了祖母在世時生活的鄉村。此次受廈門大學台灣研究院之邀參加其成立30周年的院慶及學術會議,並於會後由主辦單位安排參觀「海峽西岸經濟區」建設,先至泉州、再往莆田。時近黃昏,在車上早已昏昏欲睡,卻忽然被一陣「俗擱有力」的呼喊聲喚起精神:「唉啊,終於等到你們啦!各位大哥大姐好,我叫小蘇,負責導覽大家在莆田的行程啊。小蘇常說『歡喜就好』,大家開心最重要啦!」
我張開還有些惺忪的雙眼,朦朧中看見一個綁著辮子、衣著樸實的年輕女孩兒,當她嘴角上揚時,竟與我一個台南鄉下長大的朋友十分相似。她的語調是那樣的活潑、輕快,不時夾雜著爽朗的笑聲,渾身上下散發一股濃厚的「鄉土味」──不像印象中的「大陸妹」,卻有如「南台灣小姑娘」。
鄉音與祖母接近
她對我們說:「我們莆田方言保存了大量唐朝以前的古漢語,比如『書』我們讀『冊』,『筷子』我們讀『箸』。我們莆田人常受方言影響,普通話說不準,『飛機』變成『灰機』,『發生』變成『花生』。」聽她俏皮地說著,我心頭不由得一驚:「她講的莆田話竟與祖母說的閩南話如此接近,她那口帶著鄉音的普通話,不就是我們印象中的『台灣國語』嗎?」
翌日,小蘇帶著我們一行乘輪渡登湄洲島,一步一步踏上有「東方麥加」之稱的媽祖祖廟。途中,我和同行的台灣老師忍不住告訴小蘇:「妳真的很熱情,導覽得非常好,真像台灣南部的小姑娘,讓我們感覺非常親切。」我們和小蘇拍了照,我更向她要了聯絡方式。說真的,去過大陸幾次,總覺得服務人員熱忱遠遠不如台灣,接待客人時常僵硬、冰冷甚或無禮;但小蘇充滿精神的一句「歡喜就好」,真打破了我這樣的刻板印象。小蘇悄悄地告訴我和老師:「我準備了神祕的小禮物要給你們!」
贈送媽祖香火袋
又是夕陽西下的時候,遊覽車駛向了廈門的方向,我們也在不知不覺間回到了初遇小蘇的地方。臨別前的一刻,小蘇將一串長長的木質佛珠遞給老師,又將一只湄洲媽祖的香火袋交給了我。這香火袋已褪了點顏色,邊上的縫線也掉了不少。她拿起麥克風告訴我們:「小蘇是樸實農民出身,不穿金、不戴銀,爸媽做農沒讀什麼書,因冬天出生就給我取了個冬字,叫作蘇冬。沒什麼特別的,只有這些東西跟了小蘇好多年,送給你們當作紀念,以前可從沒有送過團裡的旅客東西啊。」
猶記小蘇說過,自己每年都幫家裡的父母採收龍眼。時近孟秋,她家的龍眼該已收成。老家後院的龍眼樹,自祖母去世後便跟著枯萎;強風襲來,在空蕩的老宅前,但覺世間多少事,「歡喜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