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上網到凌晨一點半﹐每天早上我還是六點四十五起床。起來就先熱一下牛奶﹐弄早餐﹐J1要吃的麥片﹐J2要吃的地瓜﹐還有烤她們都吃的鬆餅﹐還有一把穀片。

然後我用十分鐘的時間叫她們起床﹐大人都賴床了﹐更何況小朋友﹐尤其是冬天。拉開窗帘﹐開燈﹐我摸她們﹐逗她們﹐然後一直說早安﹐這只是讓她們醒來。要她們起來﹐還要一番功夫。我讀故事書﹐有時她們就起來了﹐有時還是不起來。那就拿松鼠和土撥鼠﹐還是小紅帽和大野狼開始演戲。如果還不行﹐那我就開始拼她們學的生字﹐然後就好像背不出來﹐她們就會很熱心低聲給我他帕司﹐我要會拼﹐或者還是拼錯﹐然後她們就覺得很好笑﹐就起來了。她們一起來就是眉開眼笑﹐燦爛似陽光﹐從小到大都沒有起床氣﹐算我好運。

然後讓她們再賴一下床﹐坐在床上喝牛奶﹐喝完牛奶我們去飯廳吃早餐。她們吃東西好慢﹐細嚼慢咽那種﹐雖說是好習慣﹐平常吃飯就隨她們﹐早上就時間緊迫了。我要一直催她們趕快吃﹐吞下去﹐有時我要餵她們﹐好加快速度。我一邊要裝水壺﹐裝穀片當上午的點心﹐還有蘋果或香蕉給她們帶去。點心時間在上午很好﹐如果早餐來不及吃飽﹐接下來還有點心時間可以吃。

先讓她們上廁所﹐再邊吃邊換衣服。夏天還好﹐冬天一件又一件﹐真把我的老骨頭累散了。半個鐘頭不管有沒有吃完﹐就去漱口﹐洗臉﹐刷牙就留到晚上。她們自己穿襪子﹐鞋子﹐夾克﹐我幫她們塗乳液﹐護脣﹐戴帽子。讓她們背上書包﹐拿著點心包﹐我自己隨便穿牛仔褲夾克﹐蓬頭垢面就帶她們上學了。老師每天看我這個狼狽像﹐可能覺得我是一個很邋遢的人。

晚上她們有功課﹐學校規定幼稚園的功課是十五分鐘﹐一年級半小時﹐二年級四十五分鐘﹐三年級一小時﹐可是我們家小朋友都要花一小時做功課。大人角度來看寫生字當然快﹐可是小朋友是一個字母一個字母慢慢寫的﹐加上說話時間﹐還有塗顏色的功課﹐怎麼可能十五分鐘做得完。每個禮拜背五到六個短的生字﹐星期五考試﹐星期四晚上我們就用舉手搶答來復習﹐然後她們考我﹐我背不出來﹐她們就在我耳邊偷偷告訴我﹐有時覺得我很苯﹐她們會揚聲“爸﹗爸~~~~”﹐真是有趣。

上學期成績單出來﹐不是分數﹐是老師的評量。她們每科成績都是“繼續加強中”﹐而不是優秀。老師跟個別家長談半小時的學習情況﹐問她們老師﹐班上全部六個學生﹐有特別優秀的天才嗎﹖老師說班上沒有優秀的天才﹐全部都要“繼續加強”。

為了家近﹐她們是上一所教東歐語的學校﹐反正她們明年春天要上中文學校﹐那就讓我們學別的語言無妨。每次在家裡聽她們唱我聽不懂的歌﹐講我聽不懂的話﹐舌頭打轉捲舌﹐覺得特別可愛好笑。

聖誕節到了﹐她們在學校練習聖誕歌要表演﹐歌詞和原來的不一樣﹐修女把歌詞改了﹐改得更宗教。買了黑裙子﹐黑鞋子﹐白襯衫﹐她們第一次演唱了。

聖誕樹農場在路口賣人工種植的聖誕樹﹐我們去買了聖誕樹回來﹐除了過馬路﹐是她們一路推回來的﹐她們幫忙裝置好﹐家裡飄著樹香﹐過節了﹐有著幸福的感覺。

聖誕節是家人團聚的節日﹐這本來一切都是溫馨的。十四號星期五下午﹐她們的GODFATHER打電話到公司給我﹐問我看新聞了沒﹖我趕快上網看了新聞﹐這個世界怎麼了﹖我一直問為什麼﹖那些只有六七歲不會逃無法逃的無辜小孩﹐為什麼﹖想著那些差不多大小的小孩﹐他們根本什麼都不懂﹐我的眼淚在眼眶打轉。立刻打了電話給我們家小朋友﹐因為有校務會議只上半天﹐她們一接電話就跟我講玩具娃娃的事﹐聽了一會兒我跟她們說“HEY﹐I LOVE YOU”﹐她們的話被我突然打斷﹐她們也停了一下﹐然後她們跟我說﹐“I LOVE YOU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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