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我在菲哥的節目﹐看過他的一個道歉。因為他曾經在節目中開玩笑地說過﹐“將來你的孩子沒屁眼”﹐這個大家覺得平常的話。當他知道真的有的小孩是沒有屁眼的時候﹐他覺得傷害到了那小孩和他的家人﹐他在節目中公開道歉。

當時對我是一個震撼。因為﹐我不但說過這樣的話﹐而且還常說。雖然沒有惡意,我居然也是那個侮辱別人的人。看著他的道歉﹐我自己也覺得羞愧。自此以後﹐雖然有時也會脫口而出﹐我也儘量克制自己。

就拿我以前也常說的幾個歧視性的話來說吧。我以前也和電視上的人一樣﹐有樣學樣﹐把叫人“腦殘”﹐“智障”當像流行語來講﹐其實完全沒有惡意。當這些年來﹐做了爸爸﹐希望自己的小孩健健康康。然後看到有些小孩真的是﹐腦殘﹐智障﹐我才體會到這些家長是如何的辛苦。而他們還要在電視上﹐路上﹐聽人家間接﹐耍酷﹐當可愛﹐無心地侮辱了他們的小孩。

最近電視上很流行一個字﹐“娘”﹐來形容一個男士不夠MAN。有一篇UDN名人格主的格文談到﹐他的一位大陸朋友用“真的都很”娘娘腔來形容他所見過的“你們台灣男人”。那我請問說這些字的人﹐您自己夠MAN嗎﹖再好好想一下﹐真的夠MAN嗎﹖在任何一個族群裡﹐能符合男人之間心照不宣的各種所謂MAN的要件的人﹐有百分之一就不錯了。那五十步笑百步﹐有必要嗎﹖

當用“娘”這個字侮辱人的時候﹐請看看咱們女性同胞﹐遇到事情一肩挑﹐她們可比男人MAN多了。

電視政論﹐還是政治人物﹐非常喜歡講“矮化台灣”。相對於其它國家的人﹐甚至對岸的北方人﹐咱們是老老實實屬於“矮”的那一群。老是“矮﹗矮﹗矮﹗”地講個沒完﹐自己非得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矮才開心嗎﹖報上沒事老提湯姆克魯斯矮﹐老實說﹐他在我們的族群裡面﹐即使不算高個子﹐也是中等吧﹐和大部份國人身高一樣﹐甚至還高一點。別人侮辱你還不夠﹐非得自己也來間接侮辱自己一番。

李慶華立委說邱議瑩立委“潑婦罵街”。難道男人就不罵街﹖

邱毅立委說管碧玲立委不管用什麼標準去看﹐她都“醜”。當時管立委站在邱毅立委旁邊的窘樣﹐看了真的讓人難過。我覺得管立委跟醜一點都沾不上邊﹐如果管立委像我一樣沒什麼修養﹐倒應該把這句話當場還給邱毅立委。邱毅立委常向阿扁叫陣“像個男人嘛﹗”。當他如此侮辱一位女士的外貌﹐他怎麼好意思把“像個男人嘛﹗”這樣的話說出口﹖

我以前有一位女同事﹐台南來的深綠。從崇拜阿扁﹐到把阿扁罵翻﹔同黨同志只要用侮辱女性的字眼﹐講國民黨女性立委﹐她絕不袒護。匪夷所思的是﹐上面兩位立委的女性同志﹐居然沒有出來譴責﹐還默默接受﹗

這兩天﹐余天立委講胡志強市長和夫人﹐一個跛腳﹐一個少一隻手。

李登輝前總統﹐一位在康乃爾大學唸到博士的人﹐用他的學識和家教﹐說胡市長﹐“那個已經中風”(的人)。

這些話絕對不是語誤﹐其實整個社會﹐包括我自己﹐都是一起造成這般縱容的共犯。余天立委道歉了事﹐而不是辭職﹐不是政治生命的結束﹔李慶華立委和邱毅立委甚至連道歉都不必。媒體和民眾的包容﹐何嘗不是幫凶﹗因為我們把這些身體歧視性的字眼﹐用得太自然﹐太習慣﹐太理所當然﹐而完全不理會別人的感受。

我自己也常用這些字眼﹐今天把它寫下來﹐時時提醒自己﹐也檢討自己﹐不要自己無心地在語言上﹐再傷害到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