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流利的英文和Alan提完我的企劃案﹐我想是沒什麼希望了。來美國後﹐糊裡糊塗找到了一家國際通訊公司的工作。雖然以前在台灣的一家美商電子製造公司工作﹐但是英文並沒有好到可以和人家開會﹐何況人家還是一家全球的大公司

第二天上班﹐秘書小姐已經把Alan簽了名的同意傳真放在我桌上。進入公司第三個月﹐碰到90年代初的蕭條﹐在公園大道的公司裁了一半的人。因為Alan常打電話到公司來找我﹐經理把我留了下來。

後來我才知道﹐常打電話來﹐是他故意要幫我的﹐因為他是台灣人女婿。

Alan來自緬因州﹐生產Poland Spring礦泉水的小鎮。高頭大馬﹐他的棕色頭髮有點禿﹐有點肚子。雖然我們沒差幾歲﹐但是他看來成熟很多。

幾年來﹐我們合作愉快。他去台灣渡假﹐把在懇丁﹐中橫的相片拿給我看﹐跟同事把台灣形容成世外桃源﹐反而我自己覺得不好意思。

有一年﹐他又去台灣﹐回來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做爸爸了”。

他和台灣人太太回台灣領養了一個男嬰﹐很可愛的娃娃。

男孩一歲的時候﹐Alan送給我一張兒子的相片﹐ 我一直放在公司的桌子上。

有一天﹐我問他會叫爸爸了沒﹐他說“他不會說話﹐不過他能聽﹐英文國語都懂”

我把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他知道我想要說什麼﹐他說“我們本來就知道﹐所以才領養得到”

有幾年﹐他們全家去中西部的醫院﹐一去就是一兩個禮拜﹐有時候他先回來上班。

他告訴我﹐他們帶孩子去醫院動聲道的手術。我問他﹐保險包嗎﹖他說﹐不包。每次去要幾萬塊﹐去好幾次﹐一個上班族﹐他倒底有幾個幾萬塊啊﹖

Alan說“我必須盡力﹐因為他是我兒子”

有一個週末的下午﹐我在路上碰到他們父子倆﹐Alan正帶著兒子去上美術班。男孩好幾歲了﹐Alan還抱著他。男孩好漂亮﹐比同年的小孩長得都高。Alan得意的說“他像爸爸一樣﹐高個子”

後來我離開了原來的公司﹐他也換了工作。那時沒有EMAIL﹐ 也沒有手機﹐我們便失去了聯絡。算算時間﹐男孩現在應該已經讀高中了。

每次經過他以前的辦公大樓﹐前名泛美航空大樓﹐我總會想起那個遇到他們父子倆的下午。

那天﹐男孩用字正腔圓的國語問候我﹐“叔叔﹐你好"

*** 註﹕寫此文後﹐經格友建議﹐終於聯絡到Alan。如今Alan已經離開紐約﹐目前在他州受訓當中﹐不便打擾。

Alan一家都很好﹐他來信說男孩“is in the 9th grade, going into the tenth this fall, he is a wonderful child/young man”

他日如能徵得Alan同意﹐將他介紹給各親朋好友﹐並寫續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