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兒子的歉意在心中隱了一天，直到晚上睡前喝著啤酒時仍在為白天責罵兒子而懊惱，罵他的事由很簡單，就是這孩子不願將玩具讓不滿一歳的姪女玩。

小姪女連站都還不穩，自然是不懂要開口詢問，而我那未滿二歳半的兒子也仍在似懂非懂的階段，自然也不可能了解小姪女為何要未經他同意而頻頻對他的火車、缺了輪子的小車、早就不玩的超人等等玩具摸摸碰碰，因而急著要上前搶下，顧慮著氣力在不同年歳及性別下的差距，大人見狀自然是趕忙將兒子擋下，再接著同他講點淺顯的道理，但他似懂非懂的玩了一陣子後，見到小姪女換了樣玩具在手上，又急著要再上前搶下，於是大人又再擋下、再重覆同樣的道理，兒子又再似懂非懂得說了聽不出是疑問還是肯定語氣的「我借妹妹玩」後，又自顧自的玩了起來，直到小姪女又換了樣玩具在手，大人小孩又將同樣戲碼上演一遍。

幾次後，終於兒子急到手腳的力道大了點，讓我發了火而狠罵他幾句，還脫口而出說了句兒子「小氣」，當下我沒覺得不妥，也覺得兒子太小題大作而不大器，但直到奶奶也接著數落兒子「小氣」時，一股不快自兒子讓人責備而生，方才讓我警覺，我可能帶頭失言了，而前因後果在腦裏轉了轉後，我更確定，我是真的失言了！

實情是，將「分享」的概念灌輸在兒子身上是假，滿足成人世界對人情事故的期待才是真，但這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這些玩具本來就是屬於兒子，他自然有權決定是否和他人分享，這最基本的道理是超越一切的！再說，作大人的自己都難將屬於自己的東西與他人分享，又怎能要求孩子達到自己都作不到的目標！

帶著懊惱，大半天下來總覺事事不順心，直到晚上，當兒子一面唱著自編的歌一面走來書房找我，滿心的歉意才湧起了點開心，因為兒子一臉儘是得意的來書房撒嬌，要我聞聞已自個刷過牙的嘴，我往兒子臉上是親了又親，同時在心中對坐在膝上的兒子說了好多聲「對不起」。

才二歳半不到的兒子是感受不到我心中的情緒，先是輕輕拉拉我鬍子，接著捉弄人般的狠狠拍了我臉頰，力道之大猶如賞我巴掌，突如其來的痛讓我沈了臉，但兒子卻一付達到目的般的一面笑還一面追打著我臉頰，開心地似對於白天被責備的事已無記憶，讓我在感到疼痛的同時也寛了心，當下的心情複雜如手中隨著兒子笑著的身軀而晃動的啤酒，一股雨過天晴的甜美輕了沈了大半天的心情，一如Delirium Nocturnum繁複的甜香韻味，清了黑沈酒色、柔了8.5%的酒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