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桌上，你談到了白天在辦公室發生的瑣碎，透著情緒；他也是。

他要你明天記得繳費；你帶著不耐的說，你有記得。

你們都提到了這星期可能不會回家吃飯的行程，彼此都以『嗯』為應。

接著，一段稍長的靜默入了你們的菜裡，進了口裡，咀嚼在心裡。

終於，你覺得談話的滋味還不如餐桌上的菜色，於是想要確認什麼般地看了看他臉上的神情，結果，一如他在你臉上能找到的，又是一付疲累的面無表情，讓你不禁假設起：『還有愛嗎？』。

雖然終於忍不住問了：『這就是我要的生活嗎？』，但你只問在心裡，悄悄地有如不知該不該問這個問題。

一陣不如意，一陣不滿意，不只交替，還交纏著來襲，於是你們之間，更沒有話題，雖然同桌，但有如各自在辦公室的小隔間裡。

餐後，你們一起收拾了餐盤碗筷，但你們各自在廚房的裡頭與外頭，與自己的心思，以及在日子裡積累壓抑的情緒為伴，雖然，孩子的聲音不時在你和他之間來來去去。

『別人，也是如此嗎？』，你想起了與你同樣有著家庭、有著孩子的朋友及同事，開始羨慕起他們言談間的生活點滴，儘管帶著連說在自己心底都會有的莫名愧疚，但還是：『如果...？』。

你們各自在家事、私事、公事裡很例行地浮浮沈沈不知多久後，終於，你們坐在了同一張沙發上，那是今天的第一次。

忘了是誰先開始漫無目地的轉著搖控器，一如這些年下來，你和他也忘了，究竟是誰最先說出了『我愛你』。

被你，以及被他所忘掉的、偶爾想不起來的，有：第一次約會的日子、結婚紀念日、孩子的生日、提款卡密碼，甚至是，每天都要登入的email帳戶密碼，還有一時想不起來的其它。

而原本這些被忘掉的，或只是偶爾想不起來的，是一個又一個盈滿的感情、特殊的意義，但經過日子的沖涮，成了一個個沒有意識，就像你會先刷牙再洗澡、但他會先洗澡再刷牙，與記憶無關的一種慣性。